46中文 > 万人迷穿成舔狗后 > 第 28 章 二十八只汪
  在林春温要软倒时,秦毓羽及时伸手揽住林春温,他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喂给林春温。

  其实林春温并不喜欢被人喂,然而林珣白和秦毓羽都喜欢这么做。

  林春温敏锐地尝出瓷瓶里装的东西不是血,而是一种腥臭酸麻的药汁。

  喝下去不久,情蛊便平静下来了。

  不等林春温挣开,秦毓羽便松开了放在他腰间的手。林春温问他:

  “你找到解开情蛊的方法了?”

  秦毓羽没有立马回答,他只手撑着桌子,慢条斯理地用手指去描摹林春温写在桌上的字。

  秦毓羽当年在书房读书时,是个惹夫子头疼的角色。秦将军为国征战,文人为他的功绩赋诗夸赞,可秦将军的儿子不学无术,还喜欢顶撞师长,常常将他人视若无物。

  圣上怜惜他年少失恃失怙,是以格外宽待,夫子几次痛斥,皇上都以“少年意气”解释。久了,大家也都当他的透明的。不去招惹,不去结交。

  满门名将,秦毓羽本该过上章台走马,扑粉弄金的日子,可他少年时如同幽灵,荒芜寂寞地生长在角落。

  而秦毓羽也确实荒废过学业,直到父亲的旧部找到他。

  他虽是武将,然而眉眼生的十分多情。长长的眼睫在他垂眼时和眼尾形成个忧悒多情的勾子,眉骨薄薄的突起,干净脆弱。

  墨汁的味道冲入鼻腔,他垂着眼笑:

  “是啊,在本古书上找到的。那本书以前的主人——是殿下。上面说,破除情蛊的真正方法是取雄蛊主人的心血。”

  他捻开手指上的墨汁,然后看向林春温:“殿下知道这件事吗?”

  看着秦毓羽的动作,林春温眨了眨眼睛,然后说:“我知道。”

  他话音刚落,秦毓羽便轻笑了声,突然拉住林春温的手,他领着林春温的手放到自己心口前——

  “你想要吗?”

  隔着衣料,心脏的跳动清晰地传到林春温指尖。每一下跳动都十分有力,透过指尖带着林春温的心脏一起跳动。

  抵在心口的手指抽搐了下,林春温当然想直接挖出秦毓羽的心脏,解决身上的情蛊。可是他不能伤害此方世界的人,不能做出与上一世性格相悖的举动。

  林春温垂下眼睛说:“不想。”

  秦毓羽用力将他的手往心口摁了摁,林春温手腕一圈皮肤立马泛起红色。他见到这幕,眼中阴影闪过,最终松开了林春温的手,低头看着桌上的字:

  “殿下这字很好,可以送我吗?”

  林春温愣了下,然后说:“还没装裱……你拿去便是。”

  秦毓羽收了画,眉眼舒展,叫人将画装好后又对他说:“今日整顿兵列,殿下可要去看看?”

  林春温自然答应,随秦毓羽走到猎场。

  秋猎的地方收整出来,便是一块平地。昔日皇上在这里宴请众臣庆祝大皇子生辰,而如今大皇子已经变作泉下白骨。

  数千士兵穿着灰黑铁甲,秋风中浸着钢铁生冷的味道,黑压压的人头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大海,狰狞无声。

  旁边站着几个身材精壮的汉子,一看就是习武之人。他们见秦毓羽过来,纷纷行礼。

  “公子!”

  秦毓羽罢手,他们又站到队列前,扯着嗓子吼:

  “圣上年迈!太子身死!京城大乱!护送三皇子回京!”

  “秦将军威武!”

  士兵纷纷大吼:“秦将军威武——!”

  那些士兵满脸坚毅,口号喊的是送三皇子,可是在场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秦毓羽。他们神情狂热,眼神宛如朝拜神明。

  秦毓羽上前几步,面容好像被风吹成一张冷硬的面具。他一把拔出身后侍从的剑,高指向天。

  “战!”

  刀光如水,在日光下晃出苍白的光圈。

  短暂的沉默后,潮水猛然爆发。白花花的兵器连成血红的杀场,满座士兵皆怒喝:

  “战!”

  声浪激扬,几乎吞没了林春温。可阵势再浩大,也不过凡人之景,无法动摇林春温的心神。

  秦毓羽被几人簇拥着走下高台,大走向林春温。他眉宇间带着一丝威严,仿佛曾经统率千万人的秦将军在他身上重现昔日威仪。他目光钉着林春温,不容拒绝地开口:

  “我将护送你回京中。”

  林春温看着他,轻轻说:

  “我不会跟你进京的。”

  秦毓羽身边的那几人也听到了,他们纷纷怒视林春温,其中一人更是张口道:

  “你!你可知公子为了救你,花了多少功夫?”

  秦毓羽挑起一边眉毛,将剑丢给侍卫,走到林春温身前,面容看不出喜怒:

  “哦,为什么?”

  “我不会拿二哥的东西。”

  那几人蠢蠢欲动,想把不听话的林春温制服,秦毓羽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他低头打量林春温,似乎笑了下,然后说:

  “好吧。殿下反悔了可以告诉我。”

  林春温对上他的视线:“我不会后悔的。”

  秦毓羽没理他,打了个唿哨,翻身骑上侍卫牵来的马,带着那几人走远了。

  林春温转身目送他的背影,风中隐约传来那几人的话:

  “……绑起来就是”

  “筹码……”

  他很清楚,秦毓羽之所以不强迫他一起攻打京城。一是他身后毕竟还站着左家,二是他们毕竟只是借个名号,撕破脸皮反而不美。

  林春温看了一会,转身离开校场。

  ——

  回到房间后,林春温看着立于墙角的杀手,挥退众人:“我看会书,你们自去做事。”

  众人应诺,杀手早有所感,待众人走后抬首望着林春温。

  杀手的眼珠极黑,立在暗处,只有一点毫光在瞳仁深处幽幽发亮。然而这点光与周围的黑暗相比,不过缥缈虚影,只是苦苦挣扎着不至熄灭罢了。

  无论位高权重者抑或亡命之徒,世上最不能惹的便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何况眼前这人早已对生命麻木。

  他与谢一做交易,无异于饮鸩止渴。

  林春温清楚这点,可是他是毫无权势的不受宠的皇子,能用之人不过寥寥几个。即便饮鸩止渴,也比凄然死于牢中来的好。

  他斟酌几息,对谢一道:“眼下我被秦毓羽困在此地,他狼子野心,已有叛变之举。而二哥尚在东南,鞭长莫及。我想与皇后联合,共同抵御秦毓羽。”

  谢一听了,眨了下眼睛。

  “我想让你扮作我身边的那个小太监,他被秦毓羽推出去当作刺杀大皇子的罪魁祸首,处境危险。然而对我忠心可见,我想用他联络皇后。”

  谢一仍是没什么反应。林春温与他对视,面对谢一黑洞洞的目光,率先垂下眼睛,眼睫好像不堪摧折的蝶翅,呼扇了几下。

  他走到桌边,拿出秦毓羽赠与他的那把小刀,拉起衣袖,正欲割下去,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

  那手不见如何动作,林春温的手却动弹不得。森寒的温度从两人肌肤相接处传来,谢一身上的温度与这深秋相比,竟不知何者更冷。

  谢一哑声说:“别动。”

  林春温便是想动也动不了。

  谢一手指一点点地向上,伸进皇子所着那宽大的袖袍里细细摸索着。林春温只觉得像被条蛇缠住,那蛇还在不紧不慢地往他衣袖里钻。

  所过之处,肌肤战栗。

  忽然间,林春温只觉手臂一痛,那蛇的鳞片刮伤了他的手臂,大黑蛇嘶嘶地伏在伤口处,舔舐伤口流出的红色蜜浆。

  林春温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仿佛浑身的温度都随着手上的伤口流出去了。

  那蛇仰起脖颈,像正欲捕食般的跃跃欲试,红色的蛇信一闪而过:

  “可以,三皇子。”

  谢一并不觉得扮作太监有什么难的,寻常男子可能觉得成为太监是种折辱,然而生死面前,一律平等。

  他感兴趣的只是为了这个目的,三皇子要付出的东西。

  他漆黑的眼底反射出林春温的身影,就像蛇紧紧缠住自己的猎物。谢一体验到了最初拿刀时的颤栗,他听见自己按捺的声音:

  “那你要给我什么?”

  林春温肩头的梅花烙印烫得他几乎痛呼出声,他心下狂跳——这梅花烙印和功法主人息息相关,如今这烙印如此活跃,可知谢一体内的功法运转速度何等恐怖。他不知为何刺激到了这杀手,若他不能给出满意的答案……

  手腕开始充血发麻,林春温不去看自己发紫的手指,低头看着嘴唇殷红的杀手,脸颊两点红靥深深陷下去:

  “我能叫你有一颗不能杀人的心。”

  林春温刚说完,他便听到骨头错位的声音,随后是钻心的剧痛。谢一低头看了他软软垂下去的手,有些不以为意地帮他重新接好。

  许是为了防止自己再次伤到林春温,谢一松开林春温的手,站起来看着他。谢一稍稍歪头,仿佛好奇的幼童:

  “我是杀手,你却想叫我不能杀人?”

  林春温托着刚刚被掰骨折的手腕,额上渗出冷汗,却没后退,他答:

  “对,我要叫你此后一生都不会再杀人的心。”

  谢一面容还是那般普通,他后退了半步,有些兴味索然的样子,扫了眼林春温,转身从窗子翻出去了。

  他没给自己的回答,然而林春温却知道,谢一答应了。他的回答,既是冒犯,也是挑战。

  谢一刚记事就在求昙长大,那里是个让同伴自相残杀,让三岁孩童和饿狼相斗的地狱。他的一生只有各种目标和挑战,现在叛出求昙,谁能说谢一心中没有茫然?林春温无法和他在武功上相较,所以只有另辟蹊径。

  现在的谢一,不得不接受他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