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中文 > 万人迷穿成舔狗后 > 第 29 章 二十九只汪
  天光蒙蒙,给万物笼上一层轻柔的白纱。宫门拉开时不由得发出“嘎吱”的声音,宫女们悄无声息地来回出入,为贵人们准备一会要用的事物。

  皇后晨起梳妆,懒懒地扶了下自己的发髻。旁边的宫女小心观察她的脸色,问道:“娘娘今日可要戴那支扶鸾缠碧鎏金叉?”

  香炉里的香快烧完了,幽幽升起一股白烟,女人的话语便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换那支白玉的,皇上如今缠绵病榻,本宫怎有心情精心打扮。”

  宫女有些惊慌地跪下请罪,皇后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容颜,说:“罢了,你起来吧。”

  她算算日子,又问:“如今距二皇子出宫过了多久?”

  宫女跪下回答:“如今已有两个月了,暂无消息传回来。”

  皇后骤然拧眉,将手边的一盒胭脂扫在地上:“废物!”

  黄铜的镜面里女人的脸因为房间内不甚明亮的光而显得有些扭曲,眉心深深一道痕。因为近来的事情思虑过多,脸色有些蜡黄。

  周围的宫女因为她动怒而跪了一地,炉子里最后的香也燃尽了,散成细细的香灰。

  皇后瞥见镜子里的女人,差点不敢承认那便是自己。她有些颓然地往后靠,扶住额头喃喃:“难道真要叫那姓秦的夺了江山不曾……”

  外头不知为何传来了响动,皇后垂着头,跪着的宫女都有些惊慌地互相递眼神——是谁竟这般大胆,在皇后娘娘心情不好的时候还敢发出声响。

  有人推门进来了,来人是个小太监,穿着不起眼的暗绿色宫袍。只是那身段与别的小太监相比,不知为何多了分秀丽,叫人忍不住去看。

  这小太监手里捧着一叠衣服,走上近前,对皇后行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尚衣局的给娘娘献料子来了。”

  皇后斜睨了他眼,看清来人的面貌后,眼神便凌厉起来,她缓缓垂下扶着头的手,恢复了皇后的姿仪。问:“这料子放着就好。飞光,你带这位公公去放东西。”

  李行知如今虽然扮作宫里的小太监,但曾经与皇后打过交道,也不怕皇后认不出他。

  他见皇后没有喊出自己的身份,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半。那飞光是皇后的心腹,皇后与她使了个眼色,她便将这位长相秀丽的公公领到了库房的偏殿处。

  李行知放下衣料,飞光福了福身便出去了。李行知也不着急,坐在位子上耐心等待。

  果然,过了一会,换好衣服的皇后便在飞光的搀扶下过来了。

  她盯着李行知的面容,发现他眼神灵动,神情自然,不像有人伪装,便缓缓说:“李公公近日可好?”

  李行知站起来,对皇后供供手,笑着说:“好叫皇后娘娘知道,咱家是被姓秦的栽赃的,平白担了好大一个罪名,夜夜不得安睡,怎么能说个好?然而三皇子在姓秦的手里,又比奴才所受的苦不知多了多少。三皇子怜惜咱家,救奴才一命。实在是因为兄弟之间,不忍见二皇子雄韬武略,竟被乱臣贼子夺去皇位。更不欲叫天子之位被小人纂夺,丢了祖宗的基业。”

  他从那堆衣料的夹层中掏出一封信件,垂头双手递上。

  飞光接过去,见皇后没有异色,便打开了那封信,奉与皇后。

  李行知并不晓得三皇子在信中写了什么,只见皇后接过信后,神色不断变换,最终她攥紧了信纸。

  皇后自知失了端庄,闭上眼复又睁开,神情恢复往常模样。她微微笑了下,对李行知说:“三皇子若有此心,本宫自然愿意配合。”

  李行知见状,便知事情成了大半,正要告退,皇后却叫住他:“你如今名义上仍在行宫中被囚,宫中行走多有不便,你便在本宫宫里呆着吧。”

  李行知极快地扫了眼皇后的面容,随后垂头应诺。皇后盯着他弯折的背影消失后,对飞光说:“再叫人寄封信去催,另外写上此事。毕竟兄弟情深,我那儿子,可是关心那杂种关心得狠呐!”

  ——

  行宫,军营中,病号营处。

  偌大的帐篷里药味刺鼻,眼下战事还没开启,只是些训练中受伤的士兵在此。秦毓羽虽有老将军部将的追随,但人数到底不多。还有许多是听了当年老将军部将的故事,一心想要为忠臣报效,成全话本故事里“侠义”两字的年轻小伙子。

  马明就是其中一个,他身高八尺,力能扛鼎,又是老将军身边亲信的后代,深受秦毓羽信任。因此也接下了去京中探听消息的差事,只是皇宫底蕴不是常人可以揣摩的,他被不知名的高手发现了,仓促逃跑间被伤了腰腹。

  按理说他这等身份,自然有单独的帐篷休息,只是马明从小听那些话本故事长大,自觉与其他士兵没有什么不同,因此在敷完药后,坚持跑到了病号营来歇着。

  今日他躺下不久,听到一阵喧哗从门口处传来,因为伤口疼痛,他不方便去看,只好竖起耳朵听。

  “是……三皇子!…您怎么来此地了?”

  “我听闻军中有士兵受伤,又略通些医术,想要帮些忙。”

  “诶,不成不成!您是天龙子孙,怎好让您来这种血气充盈的地方,万一冲撞了您可怎么办!”

  “无妨,你等也知道,我强要了那个太监过来,你们将军心中不悦,我帮些忙,也好让你们将军消气。”

  “嗳!可……”

  门口的小兵不说话了,马明也晓得,毕竟老将军身死,完全是因为当今皇上。他们很清楚自己的主人是谁,若将军一时不能找皇上报仇,在三皇子身上撒撒气也是有可能的。

  或许皇上是天命所归,常人不敢违逆,但对他们这些士兵来说,哪有比守护了他们整整二十年的将军更为重要的呢!

  三皇子终究是进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个小太监,想来就是行那刺杀大皇子之举的阉人了。

  马明侧头,看到了三皇子的样子,不由得呆滞了一瞬。

  按常理来说,三皇子身边那个小太监更符合当下的审美,虽然穿着惨绿的袍子,身姿却纤秾合度,脸更是只有巴掌大小,垂着头有楚楚可怜之态。

  可三皇子在侧,竟叫旁人丝毫不能注意其他了。他眉目淡然,并不如何艳丽,然而眼睫深浓,眼尾拉出的弧度仿佛蝴蝶栖息于上,叫人害怕自己呼吸太大会惊到这人。

  马明并非那以貌取人之辈,他呆了一瞬便回过神来,只是在心里想:“奶奶的,这三皇子好生俊俏。”

  那三皇子当真开始为各人检查伤口,并且与军中的医师进行讨论,竟说的那医师连连点头,看向三皇子的眼光大为不同。

  一旁的马明大感纳闷:“这奶奶的三皇子当真会看病?不是说这些贵人身份尊贵,平日里只用读几本破书,哪学得这身本领?”

  他这边想着,不知不觉间三皇子就走到他的床前了。三皇子一走进,马明就不敢乱想了,这奶奶的三皇子也不是什么弱不禁风之辈,只是不知为何,他在人家面前总感觉不自在。

  马明的伤口已经处理得很好了,林春温仔细检查了下,发现并无缺漏,便帮他换了新药。

  “可有什么不舒服?”

  马明听到三皇子这样问,他粗声粗气地说:“没有!”

  说完又觉得不安,他奶奶的,不会吓到这三皇子了吧。

  林春温面色如常,并未显出不悦或是胆怯,手下翻飞间狰狞的伤口被稳妥地包裹起来。

  他突然问马明:“你不害怕吗?这么重的伤口。”

  马明立马说:“怎么可能!能为将军做事是我的荣誉!”

  林春温听罢,不再说什么,包扎完便走了。他一走开,马明便在心中大大叹了口气。

  嗳!可算走了!

  ——

  “君子远庖厨,说的是君子若看到生灵的惨状,便会不忍心下手,因此最好远离厨房。

  法律设立种种规定,不外如是。禁止杀人,是因为看到他人被杀,人自然而然地会产生一种同情和害怕。所以人如果没有同理心,便容易作出非法之事。”

  林春温回头,发现说话的对象正盯着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试想一下,如果你有一天被人杀了,会不会感到愤怒害怕?”

  谢一顶着小太监的样子,林春温却觉得他还是原来的样子最好。原来样貌寻常,便不容易注意到他的神情,现在换成了李行知的样子,才发现他的神情是这般……死寂。

  “技不如人罢了。”

  是了,杀人于他,是一门技艺。

  其余杀手并不像谢一这么极端,他们也会贪生怕死,只不过因为杀了太多人,总觉得自己不会被杀罢了。谢一却不,他是真的觉得死亡并不叫人害怕,如同阳光雨露一般寻常。

  虽说人生如浮萍,然而真正能接受自己蜉蝣般短暂而变幻无常的生命的又有多少呢?

  连林春温自己,也会对死亡感到抗拒。

  这般想着,林春温便有些头疼。让谢一不再杀人,无异于让石头开花,让盲人看见东西。

  “你看,寻常人杀人,是因为有所求。那些士兵是为了秦毓羽,买凶的人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你如今不再是杀手,再没有别人逼你杀人了。”

  谢一看着他,死水般的眼睛里闪过暗光:“可是有人想杀你。”

  林春温眼下处境并不安全,谢一意在诘问:若你自己性命不保,可要叫我帮你杀人?可你若是叫我帮你杀人,你自己的话便算不得数。

  林春温长叹道:“我不会叫你帮我杀人了,从前是不得已,若是可以,我也想自己了结。”

  这番回答并不能让谢一满意,这时,林春温看向谢一,加重语气道:

  “我受槿妃钳制,情蛊至今未解,她手中更有催动法门,是以我不得不杀她。杀人者人恒杀之,我已经无法脱身。但你已不再是他人手中的工具,不再杀人的心……是因为我希望你不再被困囚于罪孽深渊,得享平和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