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高楼到达笑楼社后台，演员们个个蔫头耷拉脑袋，莫飞哭丧着脸迎上来：“高班主，我真的不知道项菲菲会跳脱衣舞，遛活的时候没有那个，是她私自加上的……”
“莫老师，网上瞎说，咱自己不能乱讲，我看了视频，没有露点，那不叫脱衣舞，最多算热舞。
不怪你，她想跳，谁也拦不住。”
“哎呀，谢谢班主理解。”
“兄弟，你看网上，”吴天递过手机，“所有的剧场老板都在谩骂诋毁咱们，就连乐乐茶社的孙旺，你徒侄，也在其中。”
“孙旺那孙子要借女演员，我没借给他，估计是怀恨在心了。”高楼说道。
“别看了，眼不见心不烦。”林姗劝道。
这时，后台门开了，进来几位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谁是负责人？”
“您好，我是。”高楼上前回答。
“我们是演出市场稽查大队的，你们表演低俗露骨，影响恶劣，现在正式作出处罚……”
“领导，那个演员是新来的，不是精神失常就是故意捣乱，目前警方正在调查。”高楼急忙说道。
“恶劣影响已经造成，到底出于什么样的原因，那是你和演员之间的事情了，”带头的工作人员拿出单据，“罚款一万，停业整顿一个月！”
“领导，这也太严厉了吧？”吴天大声喊道。
“请你配合，否则还要加重处罚！”
“好……行行。”
“高楼啊，以后注意点！别为了挣点钱放弃原则。”工作人员撕下罚单。
“谢谢！我接受处罚。”高楼说道。
“走吧！要贴封条了。”
“哎……哥们儿姐们儿，走了……”高楼望了一眼后台，转身出门。
路上，谢环不停训斥着刘子祥和张子瑞，两个小伙被训得眼圈发红。
住处，大伙围着一桌简单的饭菜，谁也不说话。
莫飞打破沉默：“高班主，是不是放假一个月啊？”
“嗯，歇一个月。”
“那我回桃城了？”
“回去吧，开业的时候再来！”高楼抬起头，“婚庆公司也暂停营业，大家可以去石城分社演出，也可以回家。”
“婚庆公司又没有被查封，为什么停业？以前签的单子呢？”林姗不解。
“以前签的单子肯定要给客户完成，暂时不要接活了。我们正在被网暴，近期也不会再有生意。”
“师哥，项菲菲会是不是某个仇家派来的呢？”甄帅皱着眉头提醒。
“我也正在怀疑，杜秋，何青，谭古，都有可能，但没有证据……”高楼说道。
“也许是孙旺？”吴天猜测。
“项菲菲出现时，和孙旺的关系还没有闹僵。”高楼摇摇头。
“谁知道项菲菲住在哪儿？”吴天问道。
“她说住在亲戚家，可咱们谁也没去过。”谢环轻叹。
“即便知道她在哪儿住，现在去寻找线索，不会有任何收获，只有等待项菲菲出来。”高楼说道。
“如果她在警局说出实情，我们就省事了。”谢环托着腮。
“但愿吧，大家别想了，吃饭！”高楼端起粥喝了一口。
“小楼哥，以后再也不要用来历不明的人了！”谢环拿起筷子。
“吃一堑长一智，只是这次亏吃得有点大啊。”高楼离开饭桌。
林姗追到卧室：“中午没有吃饭，晚饭还不吃呀？把这个鸡蛋吃了！”
“你怎么跟妈似的？我上午吃够了三顿饭！”高楼躺在床上。
“中午妈说了，让我监督好你的饮食，不论顺境，还是逆境，饭一定要吃饱。
有人告诉她你在泉城时，因为饿肚子而晕倒住院的事了。”
“谁这么嘴碎？”
“估计是小婉吧？”林姗坐到床头。
“我给她打电话！”高楼拿出手机就要拨号。
“他们正演出呢。”林姗把手机夺过来。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林姗看看来电显示，石城卫视张导。
高楼接过手机：“张导，什么指示？”
“小楼，今天录的节目不能播出了，后面的合作计划暂停，原因你也知道，请理解。”
“哦，张导，给您添麻烦了。”
“熬过这段风波再说吧，你要坚持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谢谢张导。”高楼把手机扔在床上。
外面，晚餐结束了，人们都回到自己的卧室，整个小院特别安静。
高楼靠在床头，脑子里想着如何应对摆在眼前的问题。
“高老师，你要振作起来，作为团队负责人，你不乐观，所有人都消沉。
以往，这个小院哪怕只有两个人，也能闹它个天翻地覆。”林姗躺在一旁感叹。
“你说的这两个人是咱俩吧？”高楼习惯性地逗上一句。
“讨厌！我是形容大家在一起开心快乐的氛围。”林姗忍俊不禁。
“那你大半夜的让我振作起来干什么？”高楼俯身问道。
“我的意思是……呀……你轻点……”林姗挣扎叫喊着。
转过上午，高楼安排吴天和刘月彤去石城分社主持事务，其他人自由选择。
莫飞回了桃城。
其木格回了蒙古，帮父亲准备牛羊过冬的草料。
甄帅去师父家学习弹弦。
剩下的人还没有想好去哪儿。
“环子，你不回家？”高楼问。
“笑楼曲艺社最困难的时候我哪能离开，尽管我什么也做不了，但还是愿意待在这里，陪你和姗姗承受史无前例的挑战和压力。”
“龙妍呢？”高楼又问。
“我也不走，还有慕容怡和苗燕燕，我们利用这段时间充实自己，多学一点东西。”
“刘子祥和张子瑞在宿舍吗？”高楼关心道。
“一大早出去了，可能是去网吧了。”谢环回答。
“凡是留下的，不论他们干啥，都开基本工资吧。”高楼扭头对林姗说道。
“嗯，”林姗点头，“包括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我去给他们开个会，说明情况。
环姐，你陪我一起去吧？”
“好，我去换衣服。”谢环答应道。
从马不停蹄的应酬和忙碌中突然闲了下来，高楼有些不习惯，在院子里练了一趟八极拳，又坐在台阶上弹起了马头琴，婉转悠扬的琴声在小院上空盘旋。
刘子祥和张子瑞回来了，尴尬地笑笑，上台阶进了谢环的卧室，发现没人后，又去了东厢房宿舍。
高楼没有说话，继续弹琴。
过了大约半小时，刘子祥从宿舍走出，手里拿着一封信，放在台阶上。
高楼停止弹琴，捡起信封，抽出信纸，上面的字歪歪扭扭，密密麻麻：
小楼叔，我和张子瑞要辞职了。
从泉城师父的剧场来到燕京，说是帮忙，其实学到了很多。
我们不想走，可是你看看网上的舆论，所有人都骂您，让您别再糟蹋相声，离开燕京。
笑楼社不可能再火起来了，你得罪了太多的人，以后的日子将会举步维艰，男女对口相声更是一条绝路。
我和子瑞需要挣钱，原谅我们吧……
高楼看完信，静静地望着刘子祥和张子瑞提着拉杆箱出了小院。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这种情况挽留也没有用。
高楼收起马头琴，拿了一本书，翻了两页又扔到一边。
茶几上有瓶酒，倒了一杯。
手机响了，是谢环的号码。
“怎么了？”
“我说，你能不能关心关心姗姗？”
“这是从何说起？我和她在一个床上睡，怎么不关心她了？”
“昨晚她睡觉了没有？”谢环质问。
“我累完就睡着了，她没睡吗？”高楼意外道。
“你真是不负责任！发泄完就不再管姗姗，她昨晚根本就没睡！始终处于焦虑状态。
上午开完会，婚庆公司的工作人员都走了，她趴我怀里大哭一通，后来在沙发上睡着了。”
“昨天她安慰我，我以为她没事呢，谁知心眼儿也这么小。”高楼穿上外套。
“你不能再以自我为中心，忽视别人的感受！姗姗终究是个女孩，遇事也会害怕、抑郁。”
“行啦，你就别训我了，等一下，我马上就过去。”高楼跨上其木格的摩托，前往婚庆公司。
店门口挂着牌子：暂停营业。
谢环听到摩托声，走出店铺：“轻点，她睡得正香。”
高楼停好摩托：“回去吧，我陪着她……你需要安慰吗？”
“我不需要！”
“那我进去啦！”高楼轻轻推开门，进了店铺。
林姗躺在沙发上，盖着谢环的外套，睡得很甜。
高楼坐在另一个沙发上，把手机静音，本来不想上网，但思索良久，还是决定登录同城网，困难时刻，谁落井下石，谁帮自己说话？要做到心中有数。
结果上网一看，都是骂笑楼曲艺社的：节目低俗，现场不堪入目！
演员靠出卖色相招揽观众！
禁止小剧场男女对口相声！
高楼滚出相声界！滚出燕京！
哪有帮自己说话的？全是落井下石的……
高楼快速浏览着网页，忽然有一个帖子映入眼帘：项菲菲事件是一个意外，更像是一个阴谋，笑楼曲艺社男女对口相声的火爆让许多小剧场老板羡慕嫉妒恨，他们不择手段地想搞垮笑楼曲艺社，赶走高楼。
希望那些喜欢高楼的观众，继续支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