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中文 > 万人迷穿成舔狗后 > 第 26 章 二十六只汪
  林春温眼角瞥见刺客盯着自己,陌生的面容上看不出喜怒。

  他定了定心神,对秦毓羽说:“那劳烦将军了。”

  秦毓羽足有八尺,把门外的光挡了大半,他听见林春温这么说,闷闷“嗯”了一声,却不动脚。

  林春温稍有疑惑地看向秦毓羽,见他面容背着光,也不知在想什么,便问:“不走吗?”

  秦毓羽闻言,定定看向林春温,良久转身带路,抛下一句几乎微不可闻的话。

  “……殿下称我扶苍就好。”

  说罢他便大步走到殿外,身姿挺拔,气质轩昂。

  扶苍是秦毓羽的字,林春温自然知道,不过字本是同辈之间亲近的称呼,他上辈子从来没当面叫过秦毓羽的字。

  林春温最终只当没听到这话,他一走,房内的刺客也立马垂眼跟上。林春温回首看了眼,那刺客却不与他对视。要不是肩头的烙印越发炙热,恐怕林春温还真以为是自己认错了。

  经过昨日一番变动,秋猎处的行宫四处散落着杂物,偶尔有宫人匆匆走过的身影,也都是面色惶恐。带刀侍卫们沉重的脚步声在长长的朱红色巷道里回荡,斜栏上挂着的鸟笼开着,里头的鸟儿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林春温收回视线,秦毓羽沉着脸,突然问:“昨日吓到殿下了吗?”

  绕过一处回廊,林春温摇头:“无事。”

  他本不欲说话,奈何秦毓羽今日似乎忘记了往常的沉默,又说道:“左丞相等人现在被我安置在左殿中,殿下一会可要去看看?”

  秦毓羽说这话时,眼角似乎不经意地扫过林春温的脸。

  这是在要他表态?

  秦毓羽现在手中的将士,一半是其父亲的手下,一半是侍卫长时的手下,统共一万人。这点人能在秋猎时打个措手不及,却绝不可能和京城里的守卫与禁军相比较。

  而秦毓羽若想趁林珣白在东南治水时入主京城,他这个唯一的皇子态度如何,将大大影响京中众臣的态度。

  上一世,秦毓羽在各地收整力量,京城中的大皇子残害手足的事情爆发,城中人心惶惶,再加上林明为能力不足,最终被攻破了皇城。

  林春温暗自琢摩着,却说道:“不必,左相年纪大了,又有昨日那一场惊吓,我过几日再去。”

  说话间,关押李行知的房间便到了。门口守着两个侍卫,林春温正欲进去,秦毓羽却挥退了那两个侍卫。

  一时间,门口只剩他们两人。林春温看向秦毓羽,等他开口。

  秦毓羽在他的注视下,下颌肌肉不禁微微抽动。

  良久,他才动唇,有点艰难道:“……其实,昨日的谋划并不周全,我一直很担心连累殿下,做了许多措施,还好一个都没用上。而我之所以欲杀林明为而后快,不仅因为家父之仇,也因为……”

  他似乎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侧过脸不去看林春温:

  “我之前在那件典当坊遇到你时,不知你是否还记得,那时你身边还跟着一个黑衣男子,似乎像杀手。我知道是你后,去查了查你为何出现在那。”

  秦毓羽说着,咬紧了牙:

  “刚好我有个认识的女子,她妹子便是被掳去,说是跟了林明为享福,可是那她妹子早就死在白槿手中。那女子潜入李府,她说曾见一女子被强掳进去,后来不见了。听她形容,我便知道是殿下。”

  “一想到殿下曾被这样……羞辱,我便更加厌憎林明为,是以仓促举事。”

  “如今箭在弦上,扶苍愿助殿下入主东宫。”

  他说着,又将目光收拢,认真地看着林春温。

  ——这是要推举他做皇帝?

  与上一世截然不同的发展让林春温不禁皱着眉,他看向秦毓羽。青年神色郑重,微微低头,仿佛一把认主的绝世神兵。

  秦毓羽好像全无上一世那般孤傲的愤慨与对皇室的不屑,即便他昨日才做出刺杀大皇子这样的举动,也仿佛全然是为了林春温而行。

  林春温不禁想起记忆中的上一世,这人避世桀骜,不与任何皇子交好,好似对权势没有任何想法。直到京中众人几乎将他遗忘时,他却以另一种姿态强硬地重回视线。

  前世今生,秦毓羽展露的只是他想叫人看见的那一面。

  林春温注视着高大的青年,终究是点了点头。

  “我一向是很相信秦将军的,只是此事关系过大,我需要再好好想想。”

  说罢,他朝秦毓羽颔首,转身进了关押李行知的房间。

  在林春温身后,随着房门一起关上的,还有秦毓羽复杂的目光。

  一进房间,林春温便闻到了腐臭味,夹杂着血腥味和灰尘,冲得人忍不住皱眉。

  房间角落里躺着黑乎乎的影子,若不是那团影子抬头看他,林春温几乎以为这个房间没人。

  李行知稍微支起手,低声问:“谁……?”

  他侧耳细听,似乎察觉到了来人的身份,开始偷偷挪回阴影处:“是殿下吗?”

  林春温见他似乎不想见自己,便站在原地不动,答道:“是我。”

  李行知声音干涩,他低声说:“此处脏污,殿下千金之躯,莫让奴才污了殿下眼睛。”

  他说着,时不时咳嗽一声,似乎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低低喘息。

  林春温见他为自己出头,又受如此罪过,心中不免恻隐。他当初算计李行知,却没想过他会在今日站出来。

  他顿了顿,终究上前,将怀中朝侍卫要的伤药拿出来。

  走进后,窗棂外暗淡的天光让林春温看清了李行知的模样。瘦弱的小太监此刻仍穿着那日宴上的月白宫纱,裙角染着褐色的脏污,越显得他脸色苍白。

  李行知狼狈地垂下眼睫,湿漉漉的水光氤氲在他眼眸里,他飞快地觑了眼林春温,想将自己往角落里藏藏。

  本来瑟缩的动作,却因小太监眉眼间上挑的媚意变得像精魅刚刚变成人后躲藏,只会勾起人心中更多的妄念。

  林春温拉出他宽袖下瘦弱的手臂,见他还要躲闪,便低声说:“别动!我来给你上药。”

  李行知被他捉住手臂后便僵住了,他愣愣地看着林春温,即使他因为挣扎崩裂的伤口正在流血。

  窗棂外的光也照亮了林春温的眉眼,李行知恍惚又看见了那日的红墙杏花。面容冷漠的皇子低下头,不带任何怜悯和鄙夷,却将他从血水中救了出来。

  宫中诡谲,命运无常,李行知只贪求眼下这一刻的相处。

  林春温见他身上伤疤众多,痕迹交错,李行知被抓起来后秦毓羽虽没有刻意为难,但落井下石的人多,又添了许多新伤。

  他心想,李公公这个时候还是这么人畜无害么?

  他这么想着,提起了自己的另一个来意:“李公公,眼下大皇子身死,京城中恐怕不得安宁,我想办法让你回京,你可否替我与皇后多多筹谋?”

  李行知愣了下,心思快速转动,他问:“殿下,您与秦毓羽……他要挟您?”

  林春温并未否认,他说:“我林家的江山不能落入外人手中,眼下二哥在外地,皇后又在宫中,两边联合,才能将叛军击败。我愿为棋子,探听秦毓羽的动向。”

  李行知却拒绝道:“殿下,太危险了,奴才怎么能让您一个人呆在秦毓羽这贼子身边!”

  林春温注视着他:“可若是让旁人去,我不放心。”

  他见李行知还想说什么,直接打断道:“我略通医术,亦有自保之力,不至于有危险。倒是你,身为刺杀大皇子的刺客,若你不走,留下了只有死路一条。”

  李行知被说服了,他讷讷说不出话,不舍地看向林春温。

  见事情完成,林春温叮嘱几句,出了房间。

  ——

  林春温扫了眼门外的状况,见杀手扮作的侍卫正站在秦毓羽身后。

  秦毓羽见他出来,面上虽没有表情,却紧紧盯着他,似乎在等他说话。

  林春温斟酌几句,开口道:“李行知与我在宫中的时候感情很好,若要我见死不救是不可能的,我想讨他来我身边当个小太监,你意下如何?”

  秦毓羽并不意外他会这样说,只是开口的第一句却是:“殿下在宫中时与他的感情最好?我怎么不知道?”

  林春温:“……”

  秦毓羽说完才反应过来,低咳了声,说:“此事我答应殿下,当作我牵连殿下的赔罪,只不过,我希望殿下能尽量在我身边。”

  林春温不意外他的要求,毕竟上一世他也是大皇子手中的棋子,这种事情再熟悉不过,他一口答应:“好。”

  秦毓羽面上刚泛起喜色,林春温却状似疲惫地揉揉额角,说:“今日身体不适,不多奉陪将军了,我先回去休息。”

  秦毓羽刚迈出步子,又压回去:“好。”

  ——

  侍卫跟在他身后进屋,林春温刚挥退众人,再回头,那侍卫便坐在他身边。

  那侍卫是个眯眯眼的样貌,面容看不出情绪,他盯着林春温。

  然后他推了推自己面前的杯子:

  “倒茶,林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