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中文 > 万人迷穿成舔狗后 > 第 38 章 三十八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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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珣白在寝宫内找了一圈,没见到人,又回到床边:“你藏了人?”那床上皇帝不复往日体面,只晓得缩在被子内瑟瑟发抖。林珣白不耐,欲走时却踢到了床边的木雕仙鹿,莫名心中一动,俯身仔细看了看。

  林春温听得二哥声音近在咫尺,不由得屏住呼吸。黑暗中,他与谢一靠得紧紧的,呼吸交错。然而谢一却还是没恢复神智,这也正常。

  谢一强用内力,体内真气乱行,需要引导发泄。林春温身上曾种过情蛊,承受能力好,可将其引入自己体内。只不过……这个法子,却要委屈他些。林春温鬓角滑下一滴汗,落在谢一毫无血色的唇上。

  谢一现在还没恢复意识,林春温凝眉,思考该如何是好。

  就在林珣白靠近那个仙鹿时,外头却突然传来了脚步声。林珣白敏锐转身:“谁!没我的吩咐……三弟?”

  那声音到后半截突然就软了下来,又惊喜又开心,仿佛揉了万般温柔进去。暗室内的林春温却不解,难道是谁假扮了他?

  林珣白却没思考这么多,见到三弟的欣喜一下子冲昏了他的头脑,寻找许久的人突然出现在面前,几乎叫他手足无措起来。他想去搀着林春温的手臂,又不敢,只能贪婪地打量着眼前人的面庞:“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两军交战,你却闯到如此危险的地方!我每夜刚睡着,都是你受伤的画面。”

  一直低着头的林春温只是摇了摇头,由于他一向不与人亲近,林珣白倒是没想太多,只是终于忍不住,上前抱住的林春温,摸摸他的发顶,低声道:

  “以前是二哥不好,没有顾及三弟的感受。以后只要三弟不许,我绝不做任何三弟不愿的事……你是谁?”

  远看着还没发觉,然而抱住了林珣白便感觉出两者身形不同之处来。何况,那人已将一把冰凉的匕首捅入他的心窝。

  那低着头的人终于抬起脸,狠狠将林珣白推到在地。见他吃痛地蜷起身体,冷笑了下。然后浑不在意地用袖子里的药水擦掉伪装,慢条斯理道:“二皇子-恐怕不记得小的,不过没关系。你对殿下做的事,咱家可记得牢牢的。”

  他拍了拍手,外面进来几个弯腰驼背的小太监。他们进来后,二话不说,举着刀朝床上的先皇走去。那威风半生的皇帝如今尊严全无,不停地向后缩,只会摇头。却最终还是被一刀杀死,血慢慢地从床流到地上。林珣白看了眼,然后侧头。

  李行知柔柔笑了下:“二皇子怕什么呀,你俩父子作伴,黄泉路上——想必也不孤单呐。”他愉快极了,殿内全是他的笑声。

  林珣白捂住胸前伤口,心下沉了又沉。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最多不过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来找他。而三弟……,只希望他再藏得好些,别叫这个疯掉的阉人找到了。

  李行知并不介意林珣白一副算计的模样,如今他将所有冒犯三皇子的人都杀了,心中很是愉悦。待这二皇子死了,他就去找他的殿下,永不分离。

  ——

  “嘀嗒……”,一滴液体落在林春温手臂上,很快就凝固了。浓浓的血腥味从头顶传来,林春温仰头看了看,一片漆黑中什么也看不见。时辰要到了,林春温默默算了算,醉仙散的效力怕是已经过了。

  “嘀嗒……”,秦毓羽皱皱眉,刺目的光线叫他眯起眼睛。密切注意他的青衣文士兴奋道:

  “您终于醒了!陛下!”

  秦毓羽起身,木芙蓉被露水压得弯弯的,坠在他的头顶。他看了看周围,是皇宫的一处偏僻道路,还有许多士兵跟在后面:“林珣白打来了?”

  青衣文士点头:“他领着三千精兵从西门奇袭,宫内许多人本就意志不坚,见他进来便放弃抵抗。我们边打边撤,去和宫外的士兵汇合。”

  这是最不出错的决定,秦毓羽点点头,突然道:“点一百人,跟我走。”

  青衣文士愕然:“林珣白如今率兵入宫,气势正盛!您为何?”秦毓羽不想多谈,起身披衣拿剑:“这是命令。”

  这话一说,青衣文士闭嘴,下去安排起来。秦毓羽上马,梦中的震惊和悲痛在醒来后并没有减少分毫,他策马疾行,喃喃念着那个人的名字:

  “春温……你千万不要有事。”

  他忍不住再次扬鞭,往仙鹤宫赶去。远远地便见到几人躺在地上,秦毓羽下马走到宫外。几个太监互相看了看,拦住他:“没有大人命令,不得擅入。”

  秦毓羽抽刀砍去:“滚!”

  他收拾完守门的太监,闯进殿内。只见血流满地,地上倒着一个眼熟的林珣白,李行知左右围了许多人,见到秦毓羽看自己,冲他一笑。

  “秦将军,好大的威风。”

  秦毓羽甩刀走进宫殿,闻言咧齿笑道,眼神森森:“还有更大的威风。”他不欲多作口舌功夫,又问:“三皇子呢?你对他做了什么?”

  李行知掌管诏狱,心狠手辣,如今杀掉林珣白,恐怕也要对林春温不利。秦毓羽想到这,又冷冷地盯着李行知,等他回答。

  谁知李行知竟诡秘一笑:“奴才把三皇子藏起来了,你永远也见不到他啦。”

  闻言,秦毓羽暴怒,恨不得把这阉人碎尸万段:“不肯说?好!你这脑袋也别要了!”说罢,提刀上前,与那几个侍卫太监砍杀起来。

  他武功神勇,当世少有,那几个太监侍卫很快就倒在地上。他斜握着刀,走近李行知:“公公可还有什么遗言?”

  李行知确实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解决了那些守卫,却并不害怕。直直盯着他,幽幽道:“殿下是我的。”

  秦毓羽闻言大怒:“放你的狗屁!你这种阉人也敢肖想殿下!”他决意要给这个不知死活的太监颜色看看,于是当胸踹了一脚。

  那李行知没有功夫,被他这一踹,直接飞出去一丈远,狠狠撞在床沿,吐了口血,脸色煞白,痛得说不出话来。他抬眼看向旁边的林珣白,见他面若游丝,怕是活不长久了,竟又有气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殿下对我笑过,他对你们谁笑过?哈哈哈哈哈。”

  一句话说得殿中两人脸色阴沉,林珣白攥拳,自从他对三弟的心思被发现,三弟竟再没好好地展颜一笑过。秦毓羽也是如此,他面色阴沉如水,提刀走向李行知。

  那仙鹿不知何时被李行知撞歪了,床底木板松动,李行知竟掉了进去!

  ——

  林春温在李行知撞到床沿时便知事情不好,但是时间紧迫,他只来得及把谢一藏得更深一点,就被突然掉进来的李行知砸到。

  虽然李行知瘦弱,但毕竟也有几两肉,砸得他痛哼一声。

  身上那人一震,刚刚尖细高昂的声音突然就低了:“殿下……是你吗?”

  不等林春温回答,熟悉的味道已经让李行知得到了答案。他身体颤抖,连忙扶起林春温,然后赶紧松开手,好像多摸他一下就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他这一转身,发现了不远处的谢一,也发现了林春温脖颈处的痕迹。他又颤了颤,林春温只觉得手背温热,泪水滚落的地方凉飕飕的。

  李行知牙齿“嘚嘚”地响,不等林春温想好说辞,他一把将林春温挟在怀中,然后起身:“秦将军——看看这是谁?”

  他脸上还犹带泪痕,多日奔波让他眼下青黑,脸颊瘦得凹进去,看上去简直不像人了。他将刀紧紧放在林春温喉咙处,颤抖着说:

  “我想好啦,殿……殿下总是有许多人围着,不是这个,就是那个。哈……我再也不想等殿下来看我了,殿下,你和我一起死吧,好不好?”

  秦毓羽看清他怀里的人后,吓得面色惨白,大叫道:“你别动他!”

  李行知手抖了抖,又哭又笑地说:“将军,你可吓到人家了,你后退点,不然我害怕。”那刀在林春温脖颈上划了条口子,血烫烫地流了出来。

  秦毓羽连忙答应,后退到屏风处,眼睛紧紧盯着他们。李行知不再理他,转头贴着林春温的耳畔小声说:“殿下,我真的好喜欢你呀。好想永远和你在一起呀,殿下,你亲亲我,我就不杀你,好不好?”

  林春温在里面听闻他的所作所为,见林珣白也倒在地上,实在不知该如何与他交流,只能沉默以待。李行知并不意外,只是泪水又滚落了下来。他凑上去,含住林春温的耳垂,用力咬住。

  林春温痛得几乎站不住脚,体内还有谢一混乱的真气,一下子白了脸。李行知又心痛了,他松开林春温,痴痴地盯着他几欲出血的耳垂,笑了下,对秦毓羽说:

  “我也不想让殿下太痛,这样吧,你捅自己一刀,或者我划殿下一刀。”

  后面的士兵听闻,都叫道:“陛下!”秦毓羽紧紧盯着林春温,知道他如今恐怕无力逃脱,眼也不眨道:“好。”

  说罢便举刀朝自己手臂砍去,血色飞溅,秦毓羽痛得跪倒在地。李行知满意道:“不够,你叫别人——”

  话还没说完,不知何时醒来的谢一绕到身后,见他竟还挟持着林春温。冷冷拔出插在李行知心口那刀,挑断手筋,然后一脚踹开,接住软倒的林春温。

  他重伤未愈,这番动作后伤口又裂开了。谢一摸了摸林春温冰凉的脸颊,自责地垂下眼睛。

  谁知被踢走的李行知大笑起来:“是,是了!只有杀光那些人,殿下才能看得到我。咳咳……我只恨没能……”竟是没说完就去了。

  林春温并没有在意那些,他此世身死的时间要到了。他拒绝了谢一的搀扶,艰难地走向地上的林珣白。林珣白已经说不出话了,见到林春温,只眨了眨眼,微微弯起的眼睛仿佛旧日那个温文俊秀的长兄带笑的眼。

  殿外的人冲了进来,秦毓羽那点人被制服了。明影扶起林珣白,焦急道:“殿下,您的伤……”

  太医围上来,惶恐得不敢下手:“虽未伤及心脉,但失血过多,怕,怕是!”

  林春温有气无力道:“用我的血。”

  林珣白反应过来,奄奄一息的眼神又激烈其他,他虚弱地摇头,眼里全是恳求。

  不要这样对二哥,我怎么能接受你在我的前面先去?不要……三弟,求求你了。

  谢一静静看着,直到林春温转头对他说:“可以借我把刀吗?”

  嘈杂人声突然都消失了,谢一凝望着林春温,仿佛回到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面容姝丽的少年在昏黄烛光下艳丽得不可直视,盈盈地向他借刀。他视皮囊如枯骨,冷硬回绝。

  此刻林春温经历一夜磨难,面色苍白,与初遇时判若两人。然而……谢一将自己从不予人的刀递给他,轻声道:“自然可以。”

  林春温朝他笑了下,谢一忽然觉得,他的一颦一笑仍是化骨柔刀,一嗔一怒依旧催魂折魄。即使他因为失血而渐渐面色苍白,即使他从来没有应允任何好听的话。恍惚间林春温发间的白梅香气又围绕着他,谢一定定看着林春温,浅笑了下。

  果然是业报自偿。

  杀了太多的人,他的心已经僵硬得与石头无异,所以一旦柔软,就只能碎成满地。

  ——

  “听闻新皇登基了?”

  “可不是嘛,还是先皇的二皇子,名正言顺的嫡出!比那什么秦王好多了。”

  “我们老百姓哪管那么多,诶,但是大赦天下,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可以回来咯。”

  “皇上似乎是身体不好,听宰相家看房的说,他们大人一次都没见到过皇上。”

  “那……那个秦王呢?”

  “我们皇上仁慈,没杀,好像是流放了。”

  谢一放下茶,丢了几个铜板。上马时犹豫了下,那马懒懒地自己走起来了。谢一也不去纠正,任由马随便走。

  他很久没杀人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