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不必担心，那个叫做岳山的领主，会有这样的遭遇，完全是他咎由自取。”
古尔曼说话的语气不急不缓，像是一个看透了人生的老头，楚源其实想不明白，如果一定要论年岁，作为银月女神的塞里明明比他大了不知道多少，但塞里有时候就天真的好似一位真正的少女，只在某些时候于不经意间泄露出独属于神明的气息，而古尔曼就不一样了，他光看外表，就给人一种博学多才，什么都懂的感觉。
古尔曼认可了楚源提出的气运论。
他很惊讶楚源能看到这一点。
楚源：“……”但凡多读两本小说，遇到这种事情也很容易联想到这上面。
当然，小说读多了，思路过于开阔的时候，也容易跑偏。
但在这个现实经验给不了多少借鉴的地方，小说经验还真的可行！
“为什么说是咎由自取呢？”楚源疑惑地问道。
古尔曼眨了眨眼睛，没有直接回答这個问题，而是反问他道：“你觉得领主和领民之间的关系是怎样的？”
“相互依存，互为一体？”
“是的，可以这么说，但又不完全一样。”
古尔曼轻声道，“领主与领民之间的关系，完全取决于领主本人。
“我想你应该知道，领地本身的发展情况，会为领主个人带来一定的加持。”
“是的。”楚源点头，对于此，他感慨颇深，随着华夏的强大，他的实力也日渐强大，同时也明白了系统商城当中曾经出售过的奇观图纸的原理，其本质上，不过是另一种领地力量的加持，只是以较为明确的超凡之力的形式呈现出来。
如果一定要做个比喻的话，自己搞领地建设，就像是在没有设计师的基础上给新房做装修，东拆一面墙，西添一块砖，由于没有完整的设计方案和图纸，想到哪里装修到哪里，怎么舒服怎么装修，因此装修到最后，可能哪哪儿都合心意，但合在一起，就是显得很混搭，格格不入。
而搞奇观建筑，则是直接去购买已经得到了多数人认可的精装修样板房，不同的奇观建筑对应的就是不同风格的装修，什么奶油风，复古风，欧式风，现代风之类的，样板房虽然死板，但好处就在于风格明确，有一种统一的美感，因此通过奇观建筑获得的超凡之力通常很明确。
投入同样的资金和精力，加的点都是一样的，但奇观建筑的特点在于，它能将所有的点加在一个方向，因此显得特别的突出，而自己搞领地建设的话，最后获得的加持就很平均，除非是把领地建设到像华夏这样的程度，否则很难有人像楚源一样能够体会到六边形全面加点的快乐！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同样发展情况的领地，有的领主获得的加持多，有的领主获得的加持少？”
楚源被问得沉默了一下，不是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而是他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有吗？”因此他回答的也很诚实。
古尔曼被噎了一下，恼羞成怒地道：“当然有！你这个没有一点观察力的家伙！”
楚源挑眉，没说什么，科研院那帮人，不是不知道领地发展对领主有一定的加持，但这玩意儿实在是太复杂了，而且那些人在效忠楚源之后，领地被华夏吞没，加持虽然还在，但计算方式比他们做独立领主时复杂了不知道多少，大家伙现在连超凡之力都还没完全搞明白呢，哪有心思弄这些。
他们没研究，楚源自然也不太在意，毕竟就目前来说，华夏最大的独立领主，是他。
古尔曼自己生了一会儿的气，瞧着楚源那一脸“我好天真”的样子，也懒得和他计较。
“用你们龙国人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人在做，天在看，领主为自己的领民，为自己的领地付出了多少，就会收获多少，付出的越多，收获的自然也就越多，领主与领地之间的关联也就越紧密，如果伱的钱是借给了与领地关系密切的领主，两百个金币而已，平均分一分到每个人头上可能还不到一个金币，这点钱，掉地上你都未必愿意捡起来。
“岳山之所以会倒霉到把自己的领民都作为资产抵押给你，是因为他完全将领民视作货物，而非与自己对等的存在，那么他欠下的气运，自然和这些领民们无关，他们只是作为他的所有物来偿还他的债务罢了。”
“这样说来，若领主与领民离心，岂不是两者都讨不了好处，若是遇到像岳山这种情况，领主死了不说，领民们还要被迫还债，他们本就没有得到领主多少庇护，又为何要替他偿还债务呢？”
楚源属实觉得岳山的领民们有点冤大头，要知道这批人在过冬的山洞倒塌之后，可是死了一大半的人，才最后被钱多多在雪地里面捡到，楚源觉得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一些。
古尔曼对于生死倒是看的很淡，“这是他们自己做下的选择，怪不得其他人。”
领主选择领民，领民也选择领主，部落民又不是原生领民，诞生之时就被系统打下思想钢印，对领主纳头就拜，普通的领主与部落民之间，更多的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不然刚刚穿越的那段时间，区域频道里也不会满天都是《如何装神弄鬼三十六式》、《如何收服一个小型部落》等攻略手册。
领主们为了获取最初的那一批领民，可谓是想尽了办法，用尽了招数。
毕竟部落民们虽然渴望安稳，但他们是没有文化，又不是傻子，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外来者能带给自己一份安全稳定的生活，是忽悠也好，是欺骗也罢，总归是他们自己承认，才能与领主之间建立起亲密无间的关系。
楚源觉得那些因为岳山而被牵连的领民可怜，在古尔曼眼里却是他们同意让岳山做自己领主时就避免不了的劫数。
古尔曼的一体论理论，再次让楚源认识到了身为一个领主，打理好自己的领地与领民的重要性。
别人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反正他绝不会让自己落得岳山那样的境遇。
话又说回来，有了岳山这个欠债不还的领主前科在前，楚源也担心其他的领主遇到类似的情况，虽然说能落得被迫还债下场的领主，大多都是罪有应得，自己活该，但就像楚源说的那样，领主是该死，但领民无辜，哪怕他们如古尔曼一般选择了一个不负责任的领主，但这种事情就像是结婚一样，多少人婚前观察了三四五六甚至七八年，不也看不清自己将来的对象是人是鬼吗？
哪有仅仅是因为选错一次对象，就觉得对方活该去死的道理。
在这方面的冷血程度，楚源是永远都比不上古尔曼他们的。
但也正因如此，所以他是楚源，领民口中那个永远宽容与温柔的华夏大领主！
如果说楚源是受人点醒，才知道这个中的奥妙的话，那么此时的叶莲娜，就纯粹是无师自通。
在成为楚源的神眷者之后，她很自然地拥有了比寻常lv1级别超凡者更强大的掌控风雪之力，这样的力量放在别的地方，或许只有一个季节，也就几个月的时间能派的上用场，可在苔原，在这个一年到头，只有短短几个月冰雪融化时间的地方，那简直就是神的恩赐！
叶莲娜是从收服第三个人类领地时才意识到这种领地加成一般的存在。
按理说，能享受到这种buff加成的人应该是他的丈夫，也就是将她从旧世界召唤而来的伊万才是，但也许是她的外形太瞩目了，又或者是她在领地里的话语权和威望，远远高于伊万，因此哪怕他在最开始的领民们口中，依旧被称呼为领主，而她则被唤作夫人，可在越来越多的人称呼她为冰雪女神之后，这个领主夫人的称呼也就越来越不重要，这一层身份也就越来越可有可无。
伊万在领地里的身份，反倒是成了冰雪女神那“没用的丈夫”。
叶莲娜对男人在自己面前孔雀开屏并不感兴趣，从她觉醒那一刻起，哪怕从未见过楚源，她的骨子里也被刻下了楚源赋予她的使命——团结人类，统一苔原区域。
因此这个看上去冰冷美丽，如同陶瓷娃娃一样的女性，在第一次率领队伍外出狩猎，却带回来了一支部落民的队伍之后，就突然热衷起了一向叫做征战四方的活动，而士兵们被裹挟在对冰雪女王的狂热当中，也毫不犹豫地随她征服一个又一个的领地。
冬日的远征并不好做，一群本来该在冬日里苟活的部落民，却在一个女性的率领下，向着四面八方征战，开疆扩土，增加自己的领民，在这种热情的激发下，血液好似会燃烧一般，驱逐了冬日的寒冷，那些毫无防备的苔原领主们，几乎是毫无抵抗之力地沦为了冰雪女神的俘虏。
等到寒潮来临之时，叶莲娜已经征服了十数个领地，有了上千名的士兵，上万名的领民。
于风雪之中，她骑着雪白的神牛，身上是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袍，两条白皙细嫩的长腿，就这么大刺刺地分列在神牛两边厚厚的毛发当中，赤着脚，没有穿鞋，本应该是一副有些淫/靡的画面，却因为她雪白的发，挺直的脊背，还有严肃的脸，让一切看起来是如此的凛然而又圣洁。
士兵们用狂热的眼神注视着她。
领民们看她也好似在看待一尊神明。
“叶莲娜，叶莲娜，叶莲娜——”
突然之间，不知道是谁带头高呼她的名字，很快就汇聚成了如同海浪一般的声音。
叶莲娜只是轻轻地抬手，沸腾的像是一锅开水一样的现场，瞬间就冷却下来，刚刚喊得热血上涌的众人，此时齐齐用灼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她，好似能将她看得融化一般，她冰雪般的面庞，呈现出一个淡淡的，淡到几乎看不见，但柔和了她面上的冰冷，为众人带来几分亲和的笑。
“士兵们，子民们——”
操纵人心的话术熟练地从她的口中吐出。
她会被世界选中，并且送给楚源做他在苔原的代理人并非没有缘由。
除却对冰雪之力的亲和，在超凡层面上是天生做神眷者的好苗子以外，在社会层面上，她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天才，只是在现代社会时受到家庭以及各种方面的限制，才没能让她如此强烈而又独特的个人魅力展现出来，但此时，当世界选中她的那一刻，她就将作为苔原上的女神，闪闪发光。
冰雪女神那没用的丈夫伊万，抱着孩子遥遥地仰望着她。
已婚已育妇女的身份，并未削弱叶莲娜身上的神性，反倒是因为妻子和母亲的双重身份，让她在领民口中更添了几分的亲近，她被赋予了能够保护孩童和祝福婚姻的神职，虽然她本人都未必知道这一件事。
今天的大会，是对过往时日里叶莲娜率领众人开疆扩土的一个总结，也是对寒潮侵袭时日里各项事务的一个大概安排，以及冬去春来以后对未来的一个展望……总之，鸡血一管接着一管的往下打，场面上的男男女女，都被激励地嗷嗷叫，哪怕在叶莲娜下达的命令当中，他们必须得勒紧裤腰带，才能熬过这个冬天。
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情，苔原人都有储备粮食的习惯，可苔原上的部落实在是太穷了，能种植和采集食物的时间又太短，且不是每个领主都像是伊万那样有能力，能带领自己的领民，通过种植华夏那边研发的高产抗寒作物在能种植的时间限制之内储备出足够领地所有部落民过冬的大部分粮食。
许多领地上的老人，在寒潮还未来临之前，就已经是被注定的抛弃对象。
是叶莲娜救了他们——今年想要获取更多的粮食已经来不及，她只能靠着这些天一起征战打下来的战友情谊，和自己那八寸不烂之舌，说服粮食较多的领地，将食物分一些给必须要死人才能活下去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