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对天发过誓。”
王德福神情有些恍惚的单手背负在身后，透过门帘望向屋外呢喃道：“此生不做任何违背本心的事情，不做不善之事，如违此誓，则弃祖改姓！”
“不给祖宗丢脸！”
“祖上积攒下来的名誉，不能毁在我这种卑鄙徒孙手中。”
“此誓，永生不忘。”
“今日我等所做此事儿，知情不报愧对宗门多年来的栽培，以是不善之事儿，自算违誓。”
“既已违誓，自当改头换姓。”
“此后——”
“我便弃王之姓，改姓为李德福，以后不用叫我王掌柜了，叫我李掌柜吧。”
“哦...”
站在一旁的小二有些茫然的愣了半晌后，才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好的，李掌柜，那我们现在要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去赚灵石了。”
“没了祖宗的约束，做起事来感觉轻松多了。”
...
“鹿爷。”
西北郡内，某间院落中的一间屋内。
小秋正站在窗边，手持一柄象牙木梳，动作极其轻柔的梳着陈鹿的长发，双目虽失明满是浑浊，但面色还是能看出犹豫之色，片刻后才声音如蝇道。
“最近下面的人，有些声音，不知道鹿爷你听没听到？”
“什么声音？”
陈鹿望向面前铜镜里的小秋，低头望向自己的双腿，面色平静的轻笑着。
最近他的心情很不错。
双腿虽然没有完全恢复正常，但也可以下地心走了，八年来的心愿终于达成了。
计划也在走向正轨。
他的「隐国」计划，正在有条不紊的推进着，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下面人还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声音。
“下面的人...”
小秋面色有些迟疑的开口道：“鹿爷，有人说我这个侍女当的不错，将鹿爷你照顾的很好，但如果想当主子，就差了点资格。”
“鹿爷是做大事的人，夫人不能是一个身子不洁的人。”
“我...鹿爷，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
虽看不见鹿爷的脸色，但她还是敏锐的察觉空气中突然冷了下来，她也是近日常听见鹿爷的笑声，得知鹿爷近日来心情都不错，才开口提了这句。
本意只是想让鹿爷平时注意下，不要给下面人太多错觉。
她对成为夫人，没有任何期望。
她不想那么复杂，她只想一直呆在鹿爷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
她本就出身青楼，虽在青楼未曾卖身，但...也已不洁。
下面的人虽然声音有些刺耳，但理是顺的，但凡大户人家娶妻迎妾都讲究一个清白，何为清白？
身世清白，身子清白。
她这种不洁的人，配鹿爷，确实不配。
“你听谁说的。”
陈鹿原本上扬的嘴角突然僵硬在脸颊上，面色缓缓冷了下来，望向镜子中小秋的面容，一字一句道：“给我个名字。”
“鹿爷！”
小秋满脸焦急和恐惧的跪在鹿爷身旁，双手拄在地上，声音发颤的开口道：“奴婢斗胆恳求鹿爷不要追究了，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奴婢以后还怎么面对大家。”
“大家还怎么看奴婢。”
“是奴婢越界了。”
“...”
陈鹿面色平静的沉默着没有讲话，只是缓缓将一旁手杖放入双腿中间，拄着手杖起身走至窗边半晌后才开口道：“这件事我会自己处理。”
...
一个时辰后。
刘忠国等人聚集在院落某个角落内，互相对视了一眼后，都看到彼此眼里的疑惑。
“你们说鹿爷突然把我们召集齐是有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啊，我还在那边忙丹药铺的事儿呢。”
“要干仗了？早就等不及了，卖药磨叽死了，哪有杀人放火来财快。”
简单沟通了一番后，也没在门口候着，而是肩并肩的走向不远处的书房内。
“鹿爷。”
小狗子率先敲门试探道。
“进。”
...
陈鹿低头盯着手中一副字画半晌后，才抬头望向站在书桌面前几人，靠在椅背上轻声道：“今儿找你们来，跟你们聊聊天，在来黄昏村之前，我曾做过一段时间的小买卖。”
“小买卖？”
小狗子面色有些茫然的站在原地，挠了挠后脑，鹿爷来黄昏村之前好像年龄没多大吧，就已经开始做小买卖了？
不愧是办大事的人，这么小的年纪就搞事业。
陈鹿将手中的字画放在书桌上，将身旁滚烫火炉上的茶水端起给自己盛了一杯轻笑道：“那次买卖做的还不错，和一个从小长大的好朋友做的。”
“一起做这个生意前，我们商量的是我出全部本钱，他一分钱不需要出，两人一起做事，我占八成利，他占两成利。”
“生意不错。”
“挺顺利的，但他除了第一天来了，之后这个生意全程都未出现过，在年底分红的时候，他站了出来。”
“说要拿走自己的两成利。”
还没等陈鹿说完，大彪便面色愤怒的忍不住开口道：“这种不干活的畜生竟然还敢在年底来要分红，鹿爷你说他人现在在哪，我这就带兄弟们去砍死他。”
陈鹿摇了摇头继续道：“这两成利，我给了。”
“但之后朋友也没得做了，本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就因为一点灵石，闹至分路扬镳。”
“在利益面前，很多关系都要被考验。”
“黄昏村慢慢在成长，不仅仅是有村民的存在，而是有像刘忠国这种率领一千士兵投诚的骨干。”
“鹿爷！”
刘忠国适时站了出来，单膝跪地，将右掌放置在自己的胸口处，面色严肃道：“我曾对天发誓过，谁能将我提拔至千夫长，我老刘这辈子命就给他了。”
“鹿爷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像那个小人一样背叛你。”
“嗯。”
陈鹿点了点头继续道：“也有像裘一死这样的捕头投诚。”
“鹿爷。”
裘一死同样站了出来苦笑道：“鹿爷你知道的，我没有多大野心，跟着你就是觉得鹿爷你能成事儿，想稍微站在更高点的地方看看这个世界。”
“入伙时，我曾说过，只要鹿爷你能七天出了第一批货，我就跟着你。”
“我也快入土的人了，只要妻女平安，也没别的什么想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