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再好不过了。”姜晏宁脱口而出。
“咳......”春杏不禁吓了一跳，急忙轻咳提醒。
就连叶氏也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搞得有些不知所谓。
“我早就同你说过了，母亲起不了那么早，你若是天天一早去向母亲请安，只会扰了母亲的清梦，便会得罪母亲的。”陆喻洲不慌不忙淡定解释。
他一早就跟叶氏说过此事了，可惜叶氏不信。
叶氏觉得，公爹出身国公府，婆母出身襄南侯府，都是如今数一数二的世家大族，那必是从小习得诸多规矩的。
她乡野出身，纵然家里过得衣食无缺，但是嫁入国公府，也怕婆家人挑剔。
而她夫君的那些话，只怕是在哄她的。
她暗中瞥了眼自家夫君，低声提醒，“别乱说。”
“他没乱说。”姜晏宁也怕自家这位儿媳每天早上过来请安，所以急着想要解释清楚，“我确实是个早上起不来的，若你非要守着那些规矩，一个月一次就足够了，千万别多了......”
“我就跟你说了吧。”陆喻洲偏到叶氏跟前，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儿。
叶氏这下懵了，她有些不大确定，婆母这样说是为了免了她的早起请安，还是真的......
“宁儿从小就这样，早上是起不来的，你们不必天天一早过来，晌午若能在家一起用饭就够了。你婆母不是个挑剔细处的人，你大可放心，日后在府里一起生活得久了，慢慢就会习惯了你婆母的性子。”陆司昀揽着褚婴说道，“你们还像过去两年那般生活就可以了，不必事事都在意这边。”
“是......谨记公爹和婆母的话。”叶氏诚惶诚恐地应下。
早先确实听自家夫君说起过婆母那不拘小节的性子，还以为是夫君在哄她放心，让她莫要在意。
回想当初刚成婚的时候......
婆母确实在第二日敬茶后，就免了她日日请安。
她还以为是婆母体恤她的辛苦，想让她多休息一会儿，现在想来......怕是那一日，婆母晨起得便很勉强，才迫不及待的跟她提出，免了每日的请安吧。
“你......会算账吗？”姜晏宁试探着问起，“可会算术？”
“会一些。”叶氏心里咯噔一下，母家曾是做些小生意的，她之前嫁去的那一户人家，也是经商的。婆母突然提起算账之事，不免令她紧张，婆母是不是在意她商贾出身的身份......“母家......”
“会就好。”姜晏宁长舒了口气，这下可就放心了。“是这样的，我善带兵，可却对算账之事，实不精通，你嫁给了阿......洲哥儿，按理说这后宅管账之事，我都得教你。但我不擅长，实在没什么能教你的，你若会一些就太好了！”
这下可省心了。
怀着孩子，倒是也能了解一下家中的人情世故，账目什么的，先让她慢慢学着，等生完了孩子，把这些管账之事都教给她......
姜晏宁也就放心了。
“母亲如今，可还要数着竹棍儿算账吗？”陆喻洲多嘴问了一句。
“要你管！你咋操那么多心呢！”姜晏宁气急回了一嘴。
这家伙可真讨厌。
问起老国公这两年的近况，对于老国公什么时候病过，吃了多少药，瞧了多少次医士，叶氏都能说得上来，毫无慌张。她说老国公身子骨硬朗，只是上了岁数，季节变化之时难免会受些影响，但都没有什么大碍。
后来在穹城休养，逐渐适应了当地的气候，倒也乐得自在。
每日晨起，写写字，稍稍活动片刻，养养花养养鸟的，身心愉悦，自然康健。
陆喻洲说起，方才祖父本是要跟着他们一起来探望父亲母亲的，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便想起先去看望朱姨娘了，这会儿应是在朱姨娘那边说话呢。
“朱姨娘是谁啊？”褚婴奶声奶气地冒了句。
叶氏连忙阻止，“莫要乱问，你忘了路上，母亲怎样教你的？”
褚婴一听，便低下了头。
“孩子总会知道的。”姜晏宁劝她不要太小心了，随后拿起桌上的点心递给了褚婴，招呼他到跟前来，“那位......是你的庶曾祖母，你若见了，也得称一句曾祖母才是。她是这府里的老人儿了，是你太祖父的侧室，也是你姑祖母陆司遥的亲娘。这府里的人可多着呢，以后你会慢慢都认识呢。”
“嗯......”褚婴接过姜晏宁的点心，下意识想要放进嘴里，却在咬到的前一刻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静静看着姜晏宁好一会儿，“多谢祖母。”
“说起来我们也是朱姨娘朱姨娘的叫，好像以前并未注意过......”陆喻洲也才想起来，转过头同叶氏说道，“小时候我们都是这位祖母带大的，那时候亲祖母身体不好，常年卧病在床休养，母亲和父亲在前线抗敌，一走就是好几年。我们几个都是这位朱祖母带大的，她是个特别好的人，一会儿我带你过去看望她。”
“好。”
叶氏点头。
“我也能去吗？”褚婴小声地问着。
“当然要去了啊。”陆喻洲把他叫了过去，和他说起，“这位曾祖母是我的庶祖母，也就是你的曾祖母，你当然要去拜见她了啊。”
“她会喜欢我吗？”褚婴小小的年纪，竟好似通了人情一般，对于将要见到的这位曾祖母有些紧张。
好像很怕自己会被讨厌一样。
“当然会喜欢你了，她很喜欢小孩子的，一定会很喜欢你的。”陆喻洲仔细同他说着。
姜晏宁把他们一家人的样子看在眼里，不禁回眸望向了身边的陆司昀，似是意外似是欣慰，陆司昀也有同样的反应，看着儿子一家过得和睦温馨，眼神里不由得多了些笑意。
待他们离开，前去探望朱姨娘的时候，姜晏宁感叹道，“那孩子可真懂事，像是阿丑小时候......”
“你还记得阿丑小时候什么样子？”陆司昀开着玩笑问起。
“自然记得。”姜晏宁瞪他，“再怎么说，也是我亲生的儿子，我自然是希望他好的。”
“哈。”陆司昀轻笑，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也不知道是谁，刚在破庙里生下了儿子，混着血水看了一眼，死活不愿意再看第二眼，非说这孩子太丑了，不好跟家里交代。”
姜晏宁莫名心虚，方才的温馨在此刻变得尤为尴尬。“那......都是过去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