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团长，让您从家里拿钱，那多不好意思。”高楼说道。
“别客气，你们两个娃儿也不容易，大老远跑过来给十八弯曲艺团帮忙，我非常感动。”何守时眼睛里闪着光。
“您是位好团长！“吴天赞美道，“舍小家为大家，我们的团长像您这样就好了。”
“谢谢，”何守时皱着眉头笑笑，“你们团长可能也有苦衷，现在很多曲艺团发不出工资。”
“我们曲艺团有钱，只是……”吴天说了一半，没再往下说。
心想，跟何团长刚见面，过度的倾诉并不太好。
“饭做好了，不知合不合你们的胃口，米饭特意蒸得软了一些，菜里没有放太多辣椒。”何守时把一碗米饭端到高楼面前。
“何团长，我们自己盛！”高楼赶紧拿个碗来到电饭煲旁。
三个人围坐在圆桌旁吃饭，吴天大口吃着：“何团长，您做的饭真香！”
“哈哈，相声演员就是会说话，”何守时吃了一口菜，“从今天春节后，团里就剩我一个人了，我跟蓉城曲艺团借演员，可是没人愿意来。
因为十八弯曲艺团专门为农村服务，到乡下演出是很苦的。
没想到等来等去，把你俩等来了。”
“我们刚从内蒙古草原曲艺团回来，那边也挺苦的，露天演出，刮风下雨都遇到过。”高楼说道。
“山里也是露天表演，大部分时间是在路上。”何守时问道，“你们除了说相声，还会其他曲艺吗？”
高楼还没说话，吴天嘴快：“团长，就我这位搭档，曲艺被他学完了，什么快板、快书、西河大鼓、京东大鼓、京韵大鼓、木板大鼓等等，没有不会的！现在他已经开始学习演奏乐器了。”
“是吗？小高年龄不大，会的东西不少啊！”何守时惊叹。
高楼摆摆手：“学个皮毛而已。”
“你们两个谁会开车？”何守时问道。
“我会！”吴天举手。
“我平常演出是骑摩托三轮，也去不了太远，只能在附近村寨转悠。
团里有辆旧捷达，我不会开，半年没动过窝了。
明天小吴开着它，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演出。”何守时开心道。
“半年没开过，汽车里的电瓶肯定不行了。”吴天说道。
“团里有充电机，充充电看能不能打着火。”何守时爬床底下拿出一个盒子。
吴天吃完饭去院子里鼓捣汽车，高楼向何守时请教山里的村民喜欢什么话题？
明天要演出了，必须提前准备好相声段子。
山里二三十岁的人较少，老年人居多，何守时建议，多说家长里短，贴近百姓生活的事。
高楼的脑子不停转动，开始创作适合给山村老年人表演的相声。
傍晚，吴天启动汽车，在街上跑了一圈，回来说道：“何团长，车况还行，没有太大问题。”
“嗯，我收拾好了宿舍，你们去看看。”何守时指了指二楼。
高楼和吴天来到二楼，两间宿舍开着门，里面干干净净，各有一张竹床。
“哇塞，单间呀！”吴天惊喜道。
“咱们曲艺团缺人不缺宿舍。”何守时笑着说，“二楼全是宿舍，你要有兴趣，每个宿舍睡一夜。”
“那我不成皇上了吗！”吴天自我调侃道。
“别人住酒店是总统套房，你是皇上套房。”何守时也很幽默。
“何老师，我们明天几点出发？”高楼问。
“六点出发，我五点起来做饭，你俩五点半起床就可以。”何守时说着，还拿出了一盒蚊香，“点上这个，山里蚊子多。”
“谢谢何老师！”高楼和吴天异口同声道。
山里的夜与草原有所不同，偶尔会听到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鸟叫声。
“兄弟，要不咱俩还是在一个屋睡吧？”吴天块头大，胆子却很小。
“咕咕咕……”高楼学起了那鸟叫。
“哎呦，你就别学了。”吴天把床搬到了高楼的房间，“把我吓得失了眠，明天开车打盹怎么办！”
“你属耗子的啊？那是猫头鹰！”
“不是猫头鹰，还有一种叫啥，九头鸟，它的叫声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两个人在聊天中不知不觉进入梦乡。
第二天早晨，三个人吃完饭，由吴天驾车，何守时坐副驾驶指路，目的地是青龙村。
汽车顺着盘山道下山，道路弯弯曲曲，一旁是悬崖，另一旁是峭壁，吴天小心翼翼地驾驶。
下山以后，走了一段平整的路，接着又是盘山道，这边的路更窄，路旁也没有护栏，吴天眼都不敢眨，双手紧握方向盘。
走了大概有五个小时，汽车到达青龙村。
山村不大，有六十多户人家。
何守时带着高楼和吴天走进村委会，说明来意。
村主任非常热情，找人来做午饭款待三个人，并把曲艺团来演出的好消息通过大喇叭告诉给了村民。
下午，青龙村的村民陆陆续续来到村委会附近，总共有八十多人。
大部分是老人和小孩，年轻人不多。
天气炎热，何守时在树荫下开始表演。
只见他从道具箱里取出三块竹板，每块竹板大约30厘米长，3.3厘米宽。
右手拿一块，左手拿两块，右手的竹板敲击左手的竹板，发出清脆的声音。
何守时边打边唱：“有一位秀才本姓吴，外号人称死啃书……”
高楼从没见过这种快板，在一旁认真欣赏着。
何守时用的是川味普通话演唱，外地人也能听懂。
吴天坐在一块大石头上吸着烟，听得入了迷。
村民们有的站着，有的坐在竹椅上，扇着扇子，时而倾听，时而交头接耳。
何守时唱完说道：“今天我有幸请来了两位相声演员，让他俩给大家说一段。”
高楼和吴天走到场上，先鞠了一躬：“大家好！”
“团长太客气了，请这个字不能用在我们两个小演员身上。”高楼摆摆手。
“对，我们不值得用请字，应该换个词。”吴天说道。
“那换成……”高楼作冥思苦想状，“……赶来两位相声演员？”
“我们成羊了！”吴天笑道。
“不行哈，再换一个词，”高楼又仰头思考，“轰来两位相声演员？”
“我们成猪了！”吴天摇摇头。
几个小朋友笑了。
“揪来，捡来，刨出来，你挑一个！”高楼说道。
“还刨出来？我们是番薯呀，”吴天哭笑不得，“一个合适的词都没有，直接说叫来就行。”
说到番薯的时候，观众们都笑了……
高楼看着大妈们灿烂的笑容，心中松了一口气，观众们还是能够听懂相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