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给乐乐茶社算了一笔账，过气女明星六百一场，本社的男演员一百，再加上买文案。
燕京的相声写手不多，一个能上电视的作品价格几千到几万不等。
津城的写手分专业和业余两种，专业的价格比燕京还要高，业余的作品几百块钱。
这样算下来，乐乐茶社即使用最便宜的相声文案，每场演出成本不包括房租水电就已经高达六千元。
一百五十个座位，每位四十元，满座才卖六千，分明就是赔本的买卖。
看来发展男女对口相声没有捷径可走，只能自己培养女演员。
回到笑楼社，高楼把其木格和刘月妍叫进休息室：“过段时间分社开业，有两对演员要常驻石城，你们上台将成为常态，目前有莫飞一个男演员，谁愿意和他搭档？”
“小楼哥，我不愿意，天哥说莫飞人品有瑕疵，有骗小姑娘的前科。”刘月妍嘟嘟着小嘴。
“哎，那是在桃城曲艺团的事情，”高楼皱眉笑道，“他和团里的女舞蹈演员珠珠是师徒关系，又经常出去做兼职，珠珠感激他，所以……
算了，其木格愿意吗？”
“我也不愿意，老莫年龄太大了。”
“这跟年龄有什么关系！”
“反正我不愿意！”其木格鼓着嘴巴。
“暂时的，等你熟练掌握相声技巧以后，我给你安排个大帅哥。”高楼许诺。
“要不我和月妍先搭档着？”
“呵呵，行，去遛活吧！”高楼没办法，只能放弃。
两个女孩刚出去，莫飞来了：“高班主，我啥时候能登台呀？”
“莫老师，着急啦？我这不是正给您找搭档吗。”
“嘿嘿，我总白吃白喝的，心里过意不去。”
“请放宽心，吃喝我管的起，只是你现在是新手中的新手，登台需要跟着一位比较成熟的演员，这个演员的人选我还没确定好。”高楼说道。
“你慢慢找，我利用这段时间加紧学习相声的基本功。”
这时，刘子祥跑进来：“师叔，咱这还要相声演员吗？外面有个应聘的。”
“男的女的？”
“女孩，挺漂亮，嘻嘻。”
“请她进来。”高楼说道。
“应聘的，班主有请……”刘子祥故意用男不男女不女的腔调喊了一声，活像宫中的太监。
“滚蛋！越学越不着调！”高楼骂了一句。
刘子祥做个鬼脸，“嘎嘎”乐着跑了。
一串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而近，女孩看上去大约二十四五岁左右，身材高挑，桔红色的大波浪卷长发，肤色较黑，眼睛很大，面部轮廓有棱有角，显得十分有个性。
“班主好！我叫项菲菲，山西来的。”
“你好，说过相声？”高楼用怀疑的语气问道。
“我在晋阳的小剧场说过，那边的工资低，想在燕京找份工作。”
谢环来到高楼身旁，凑近耳朵小声说：“像是歌厅出来的。”
“会几块活？”高楼继续问。
“传统的三十块，我自己创作的有十来块。”
高楼看了看谢环，意思是歌厅出来的会说四十段相声？
谢环把头扭向一边。
“传统相声《报菜名》会吗？”高楼又问。
“必须的。”项菲菲回答。
“拌鸡丝，后面接着背！”高楼出题测试。
项菲菲张口就来：“拌肚丝，什锦豆腐，什锦丁儿，糟鸭，糟蟹，糟鱼，糟溜鱼片，熘蟹肉，炒蟹肉……”
“停，好，可以，待会儿上台说一段。”高楼冲外面喊道，“甄帅……”
“师哥！什么事？”甄帅站在门口问。
“你和她遛遛活，上台演一段。”
“嗯，好的。”
高楼安排完离开休息室，谢环追出来：“你咋啥人都要呢！她眼角眉梢带有一种江湖气。”
“还没说要她，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水平太次可不行。
环子，你是不是又在担心我和她会发生点什么？就像当初排挤其木格一样。”
“懒得管你！”谢环投来一个白眼。
对于自己的搭档，高楼感觉她有点神经过敏，程度甚至超过林姗。
准确的说是替林姗防范一切来犯之敌，任何的排挤就变得师出有名，她也能从中得到快感。
演出快开始了，甄帅带项菲菲上台轧场，两个人都是穿浅灰色大褂，给人一种清新淡雅的感觉。
高楼在上场口看活，谢环为了找寻赶走不速之客的理由，也站旁边观看。
项菲菲没演老活，因为传统老活最容易被挑出毛病。
“大家好，我是一个学员，今天高老师审核，要是过了呢，以后就能靠相声吃饭了，所以希望您别吝啬发财的小手，给学生一个鼓励！”
台下的观众还真鼓起了掌。
“看，她自己都说了，是个学员！”谢环提醒道。
“不，她这是一种谦虚的营销手段，以免观众预期太高，产生失望情绪。”高楼说道。
“她有水平为啥要上手段？”
“不跟你抬杠，接着看。”
“我来自山西，那儿有很多美食。”项菲菲开始入活。
“都有哪些美食呢？”甄帅问。
“刀削面、油茶面、臊子面、莜面栲栳栳……”项菲菲停顿一下。
“栲栳栳，听着名字怪怪的哈？”甄帅微笑着说。
“不是你想象的那个姥姥！就是莜面窝窝，模样跟蜂窝似的，好看又好吃。”项菲菲形容道。
“哎，我知道不是把姥姥架在火炕上烤。”甄帅翻包袱。
“我们那儿的美食还有，豆丹、炊饼、手抓饼、喜花馍、杏仁糖、过油肉、铜火锅，水盆羊肉、泡泡油糕！”项菲菲语速非常快。
“好吃的真不少！”甄帅答茬。
“您要是去山西，我请您吃刀削面！”项菲菲客气道。
“谢谢！在山西特色美食中，刀削面排第一位。
我想问一下，是您自己做，还是到外面吃？”甄帅舔了下嘴唇。
“大家看，还没见他就馋了……当然是自己做！我最擅长的就是刀削面，”项菲菲挽起袖口，“先找来两个大碗，吃饭一定要用碗，这样有仪式感。”
“哦，第一次听说吃饭也讲仪式感。”甄帅被深深吸引。
项菲菲继续讲述：“把刀削面放在碗里，加开水，盖上盖子等五分钟，掀开盖子撒上调料，面就做好了！”
“方便面呀！”甄帅嫌弃道。
台下观众大笑。
“逗你玩呢，我真的会做刀削面！”项菲菲拿起一块手绢，一头用脖子夹住，一头放在掌心，右手用扇子左右蹭来蹭去。
“您这是拉小提琴还是刀削面？”甄帅歪头问。
“哦，不对，应该上下削，会的太多了……”项菲菲改变扇子的运行方向，唰唰唰做着削面的动作。
“您别说，还真有点意思。”甄帅肯定道。
“离着锅两米，削面师傅要准确的将面削入锅中。”项菲菲弯腰从地上捡起几块东西，“我水平差点，掉了几块，上面有土，没关系，扔锅里，煮熟了我来吃！你喝汤好吗？”
“不喝！”甄帅笑道，“脏东西都在汤里呢！”
台下观众又笑了。
“不娇柔不做作……”上场口的高楼赞不绝口。
“哎，你到底喜欢娇柔的还是不娇柔的？”谢环愤愤地问。
“生活中喜欢娇柔的，工作上喜欢不娇柔的。”高楼巧妙地回答。
“尽想美事！”谢环甩出一句，离开上场口。
高楼暗笑，这丫头被气着了，她属于不娇柔，而林姗则是淑女中的淑女，俩人一个是工作上的好搭档，一个是生活中的好伴侣，自己的话没毛病。
项菲菲的表演结束，下台等待结果。
高楼没有犹豫：“可以，要你了。”
“谢谢高老师！”项菲菲喜笑颜开。
“有住处吗？”
“有的，借住在亲戚家。”
“行，那明天上班吧！”高楼说道。
“嘻嘻，留下啦？”刘子祥一副欠揍的表情。
高楼扬起手，轻轻拍了拍：“有点事跟你商量商量。”
“小楼叔，受宠若惊啊！商量啥？直接命令就完了呗！”
“石城分社开业，你和张子瑞两对搭档去那边怎么样？”
“待一天还是待一个礼拜？”刘子祥脸色紧张。
“长期的，给你们租套房子，生活条件比燕京要好。”高楼说道。
“不是，您直接招聘新演员多好！”
“哪能全用新人呢，你和张子瑞上过电视，有点小名气，控场能力又特别强，驻守石城我放心。”
“我不想去……”刘子祥低头说道，“除非……除非谢环小姑也常驻石城。”
“谢环不能常驻，但她和我每周都会回去演一场。”
“小楼叔，其实我和子瑞是谢环小姑的保镖，来时师父也是这样交代的。”
“呵呵……”高楼气乐了，“笑楼社又不是龙潭虎穴，要保镖干啥！”
“怕她吃亏呀，小姑心直口快，免不了得罪人，万一被别人算计呢。”刘子祥找的理由令人啼笑皆非。
“行啦，强拧的瓜不甜，我找其他人。”高楼无奈，又走到潘根、夏展身旁：“二位师弟，愿意去石城分社吗？”
潘根和夏展相互看看：“师哥，就我俩？别人去吗？”
“包括你们各自的搭档。”
“那没问题，我以为要棒打鸳鸯呢！”夏展笑道。
“哈哈，不能够，”高楼很欣慰：“石城演出场次比燕京要少，我看实际情况给你们补贴。”
潘根意味深长地说：“师哥，去年石城笑楼社之所以没有发展起来，跟我们几个的艺术水平有很大关系，今年我们兄弟六个聚齐，从头再来，争取打出一片天地。”
“好样的！师哥就指望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