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紧张，没有多少观众……”吴天看看四周，低声安慰道。
刘月彤捂嘴偷笑：“天哥，你太逗了，观众即使再少，也是花钱来的，我怕唱不好，浪费人家的票钱。”
“你第一次来应聘的时候，当着众多的相声演员唱得很好呀，就按那天的感觉唱就行。”吴天说道。
“在后台和台上的心情不一样，你看我的手心都出汗了。”刘月彤张开小手，果然像水洗了一样。
“今天中午天气有点热。”高楼把一台电扇放在刘月彤身边：“很多出名的演员在演出之前也紧张，他们有的吃个苹果，有的吃根香蕉，都能缓解心情。”
“等下，我车里有香蕉，老婆让买的，给你掰两根去……”吴天说着，晃着胖大的身躯离开后台。
没过一会儿，气喘吁吁地拿着四根香蕉回来了，递给刘月彤两根，另外两根递给高楼，高楼摆摆手：“我不吃，给月彤留着吧，万一吃两根的剂量不够，就再吃两根。”
刘月彤又笑了：“我是有多紧张呀？吃两根还不够？”
吴天把香蕉放在桌上：“慢慢来，过段时间就好了。”
在东方曲校学习的时候，高楼和吴天经常到鼓曲班蹭课，高楼是认真学习鼓曲，吴天则是和鼓曲学员打成一片，其中相处最好的就是刘月彤，两个人的关系甚至可以用知己来形容。
高楼走到后台的另一个角落里看书，这本书是谢振业老爷子的，评书手抄本，a3纸那么大，也很厚，年代比较久远，页面有些发黄。
“小楼啊，你对评书感兴趣？”谢振业微笑着走过来问道。
“嗯，我小时候每天都听，”高楼回答：“被评书里的故事所吸引，打一天不听都难受。谢老，这本书是您买的吗？”
“我师父留下的，他老人家在从前是走街串巷说书的，走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谢振业说道。
“从前说书的艺人不都是在茶馆或书馆说书吗？走街串巷怎样说书？观众听入迷了，难道要跟着说书人到处跑？”高楼疑惑不解。
“哈哈哈哈，”谢振业老爷子大笑：“茶馆和书馆能给几个人提供机会？那没有场地说书的艺人怎么办？只能走村串寨，四处流浪。
到了一个镇店，晚上，在十字街头支起桌子，站那就开始说书。原来人们没有电视，茶余饭后，几乎都搬着凳子到十字街聊天，看说书的来了，大家围拢上开始听，说得好了，人们愿意听，会有本地好事的把说书人接到家里，管吃管住。然后说书人就可以每天晚上到十字街头表演，钱不用自己去收，好事的人负责收钱。”
“原来是这样，”高楼感慨道：“古代的艺人真不容易，跟要饭似的。”
“出门在外，挨打受气时常发生，唱大鼓的女艺人更不容易，要是年轻，再长得漂亮一点，乡下小混混像苍蝇似的跟着，安全也难以保证，遇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方法，拜干爹！哪个村镇都有名流乡绅，有头有脸的，拜他们当干爹，然后就没人敢欺负了……”谢振业皱着眉头讲述。
“哦，艺人认干爹是从那个时候兴起的？”高楼说完马上后悔了，有点不尊重老前辈的意思。
“小子，我知道你想的什么，每个艺人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咱们不去研究和评论，最终是为了生活。”谢振业长叹一声。
“女艺人就别走江湖了呗，让男人出去挣钱。”高楼说道。
“女艺人有台缘，容易被观众认可，比男艺人赚钱多。”谢振业看看时间：“该刘月彤上场了！”
这时，刘月彤已经等候在上场口，弦师是豆角曲艺社请来的老先生。
吴天非常关心地问：“还紧张吗？紧张的话就再来根香蕉？”
刘月彤莞尔一笑：“谢谢，不用了。”
报幕员刘子祥手持话筒：“请大家欣赏刘月彤表演的西河大鼓《杨家将》！”
班主谢川搬着椅子上台，椅子是给弦师坐的，高楼拿着鼓架子，吴天抱着鼓，刘月彤右手拿鼓键子，左手两块铜板，走上舞台。
台下的观众才二十多个人，刘月彤深吸了一口气，冲弦师点点头，打鼓就唱：“渔阳鼙鼓动喧天，易水潇潇星斗寒，西夏王文宋朝犯，群雄奋起意志坚，杨宗保在边关……”
高楼走近谢振业：“今天观众不多呀！”
谢振业苦笑：“人们不知道有午场，能来二十几个人不错了。”
忽然，谢环从外面跑进来：“爸，你去卖票，我来看小楼哥说相声！”
“你这丫头，着啥急？还早呢！”谢振业老爷子瞪了女儿一眼，急步走出后台。
“我在售票处待了半天都没人买票，今天的晚场恐怕也没几个观众。”谢环撅着嘴巴。
“观众的人数不可能每天一样，上下有浮动很正常。”高楼开导着。
“不好意思小楼哥，昨晚跟你聊天时睡着了。”谢环眨了眨美眸，清纯的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高楼假装生气：“我等你到天亮了！你知道吗？”
“啊？不会吧？”谢环诧异道：“你真的一夜没睡？”
“差不多！”高楼故意绷着脸。
“哈哈，我知道你是骗人的！你装得还挺像。”谢环咯咯笑起来：“不管怎么样，我错了，向你道歉！”
“道个歉就完了？”高楼看着她手里的零食，中午没吃饱，早早的又饿了。
“给你零食！”谢环把一大袋吃的递过来。
高楼也不客气，抓了一把就往嘴里填。
台上的刘月彤唱完一段，鞠躬向台下观众致谢。
几个人又是一通忙活，有搬椅子的，有抱鼓的，有拿鼓架子，全都收拾干净。
“唱得太棒了！”吴天一边夸赞一边递给刘月彤纸巾擦汗。
“差点忘词……”刘月彤讲着第一次演出的感想。
谢环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小声问高楼：“刘月彤是天哥的老婆吗？”
“你可别乱说，”高楼哭笑不得：“他俩只是朋友，天哥的老婆不是干咱们这行的，人家是北方商城女士内衣专柜的店长。”
“哎，看他俩的亲密程度，我还以为是两口子呢！”谢环也啼笑皆非。
“这年头看着像两口子的不一定是两口子，嘿嘿……”顾少康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谢环瞪了他一眼：“你没有演出，又来干啥？”
“没有演出就不能来了？师妹，从前你不是这个样子，怎么来了某些新人之后，把我打入了十八层地狱？”顾少康一脸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