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收了红包，怀着复杂的心情开启了她的老年进修生活。
今天是开课的第一天，不少人都提前来了，大家的年纪，多数是在三十、四十左右，江老太太应该是最大龄的学生了。
不过江老太太会打扮自己，外面穿着棋盘扣的深色大衣，领口里面系着江天歌之前买的丝巾，时髦得很，混在人群中，一点都不突兀。
一旁还有自来熟的人来搭话，“你们也是来上夜大的吧，我也是呢！”
说话的人，是一个看着三十来岁的大姐，她手上提着一个印着“德盈国有纺织厂”的袋子，应该是纺织厂的员工，来上夜校提升自己来了。
工人大姐看看江老太太，又看看江天歌，疑惑地问：“欸，大姐，是你来学习，还是你女儿来学习啊？”
江老太太：“……”
江天歌看了看老太太，就笑着说：“大姐，您眼光真好，您是不是也觉得我奶奶特年轻呀？”
工人大姐愣了愣，随后就瞪圆着眼睛看向江天歌，“这是你奶奶？亲奶奶啊？”
江天歌点头：“对，亲的。”
“哎呦，大娘，对不起，对不起！”工人大姐拍着大腿，笑着道歉道。
“我看您打扮得这么时髦，还以为您和我差不多年纪呢，没想到，您都当奶奶啦，您这是送孙女来上学呀？”
江天歌就又说：“大姐，不是我奶奶送我来上学，是我送我奶奶来上学。”
工人大姐再次愣住。
老太太来上学？这……还是第一次见呐。
来上夜校的，都是上班的工人，大家来识字扫盲，或者学点其他的本事，拿个证回去单位，好升职加薪。
她来上夜校，也是为了这。她丈夫说，过几年这些国有工厂的处境可能会越来越不好，工人也不会像以前那样好当了。
让她来上夜校，拿个证，再回单位争取升职，位置爬高一点，以后不会下岗。
不然，她才不来呢。她来，是为了生活。
但这老太太，都当奶奶了，穿着也很体面讲究，看着就是家里条件不差，也不需要她再出去上班挣钱的。
条件这么好，还跑来上夜校干什么呐？在家里享福多好呀。
工人大姐在心里啧啧称奇，很是客套地对老太太夸了一顿。
江老太太还想谦虚，江天歌却代替她全盘收下了，“嗯嗯，多谢您的夸奖了。我奶奶这是活到老，学到老，她以后，还要当设计师呢。”
丈夫和儿子的职位都不低，江老太太什么场面没见过，以往和人交往说话，都能应对自如的。
但今天被江天歌这么一闹，她倒有些不自在了起来，对工人大姐笑了笑之后，就拉着江天歌要走，“你陪我四处转转吧。”
服装学院旁边是一个公园。
今天的天气比前几天暖和了不少，不少大爷大妈在里面，或者自个儿遛弯，或者带孩子出来玩，当然，也少不了聚在一起说八卦的。
一个树根底下聚着不少人，看着像是在分享什么劲爆的消息，江天歌有些好奇，拉着江老太太就要过去凑热闹。
“干什么？我要去那边。”老太太皱着眉，指了另一个相反的方向。
“那你自己去那边吧，我要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事。”江天歌也不管老太太了，自己往人群中凑。
看着江天歌的背影，江老太太皱着眉头，小小年纪的，怎么就这么八卦呢？
江天歌本来以为，这说的，顶多就是各家一些鸡毛蒜皮、吵架斗嘴的事。
但等走近了，听清楚他们正在谈论的话题时，江天歌有些意外。
“……美丽国，那是这世界上最强的国家，北边的老大哥，都打不过他，我们，就更大不过了！”
“如果惹到了美丽国，他们把飞机大炮都对准我们，我们这些人，就都得完蛋。”
“你们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你们再想想，之前岛国的那些鬼子，被我们打得屁滚尿流，他们那个弹丸小岛，也被美丽国炸了，他们当时又穷又惨，家里什么都没有，饿得面黄肌瘦的。”
“但是，他们后来跟着美丽国混了，有美丽国的帮助，他们现在发展得，可是比我们好百倍千倍都不止，人人家里都有彩电冰箱空调，哪还想我们，买个电视机都要排上好久的队……”
江天歌越听越皱眉。
她盯着正在说话的人。
说话的人，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他站在人群中间，还在继续唾沫横飞地说着：“还有台岛那边，他们也是跟着美丽国混的，也发展得比我们好……”
“所以，我认为，我们也应该尽早弃暗投明，去跟美丽国混，这样，大家都能尽快过上好日子，大家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有不认同他话的人出声怼他，但都被男子反驳了回来。
江天歌看了看，就拨开人群，走到男子面前。
她上下打量了男子一圈，就说：“这位狗同志，这活挣得挺多的吧？也带带我呗，我也想挣这份钱。”
听到江天歌的话，男子愣住，随后就皱着眉说：“你认错人了吧，我不姓苟，我姓邹。还带带你？带你什么？你这人说话莫名其妙。”
江天歌“哦”了一声：“原来是邹狗同志。还真是人如其名。”
邹狗，走狗……
这姓邹的，刚才说的那些话，不就是很像是美丽国的走狗说的话么？
反应过来之后，周围的人都哄堂大笑，“哈哈哈……”
男子面色铁青，他面色凶狠地用手指指着江天歌，“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