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稍等，奴婢马上给您端饭菜。”
绿萝赶紧出去吩咐厨房准备饭食。
周亦凝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在梳妆台旁边。
她看着铜镜里的人，一脸憔悴。
虽说没有消瘦，但是脸色确实很差，仿佛随便一阵风吹来就能把她刮走似的。
她伸手抚摸自己干枯的脸颊，一颗心沉甸甸的。
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就算她恢复健康，她也只剩下十五岁了，还没嫁人。
她要怎么办？她还没有报仇，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可是她已经油尽灯枯了。
难道老天爷真的要让她这辈子就这么毁了吗？不，她不甘心。
周亦凝咬破舌尖，剧烈的疼痛让她清醒了许多。
周亦凝强迫自己镇静，不能慌，一旦她慌了，谁来救她。
她现在唯一的依仗就是司马世政对她的宠爱，所以她必须要坚持下去。
绿萝端着托盘进来，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小姐，你快趁热吃吧。你这样子，让奴婢好担心。”
周亦凝勉强吃了几口，然后说道：“绿萝，我吃不下了。”
绿萝急的直跺脚，“小姐，你不吃东西，可是会撑死的啊。”
周亦凝安慰她，“绿萝，你别担心。我只是暂时吃不下。我想洗个澡。”
绿萝犹豫，“可是你还病着，身上全是伤痕，怎么洗啊。”
周亦凝说道：“我不管。反正我要洗澡，我现在浑身黏糊糊的，特别难受。”
她不能继续待在屋里了，必须要去外面透透风。否则她真的怕控制不住情绪。
绿萝无法，只得伺候周亦凝沐浴。
绿萝将热水倒入浴桶里，“小姐，奴婢帮你脱衣服。”
周亦凝低声说道，“绿萝，这事就你跟我两个人知道。”
“奴婢明白。”
司马世政从外面进来。他一踏入寝室，目光立即锁定了周亦凝。
周亦凝正在沐浴。
她身上满是鞭伤，皮肤上还包裹着纱布，鲜血渗出来，染湿了纱布。
司马世政的瞳孔骤然缩紧，双眸变得极为凌厉。
绿萝吓了一跳，“参见皇上。”
周亦凝抬头看向司马世政，微眯双眸。
司马世政大步流星朝她走来。
她的身上传出淡淡幽香，这股味道让他的喉咙有些干燥。
他走到周亦凝的身边，目光深邃，带着审视。
“爱妃的伤势，严重吗？”
周亦凝摇摇头，说道：“臣妾没事。”
“你撒谎！”
司马世政一巴掌拍在梳妆台上。
啪的一声巨响，惊飞了屋顶上的一群鸟儿。
周亦凝的身体抖了抖。
她抬头看着司马世政，目光坦荡，没有躲避。
司马世政怒道：“爱妃，你太胆大妄为。竟然敢欺君，朕饶不了你。”
周亦凝嘲讽一笑，“陛下，我哪里欺君了？陛下可曾亲口问我的罪。我的罪证，你都没找齐。
如果陛下没找齐证据，那我就没错。”
“荒谬！”
司马世政冷哼一声，“你当朕傻吗？你偷盗宫中珍宝，这些都是铁一般的证据。朕只是念在往日的情分，才留你一条命。如今你却诬陷朕，罪该万死！”
周亦凝冷冷一笑，“陛下何必说的这么冠冕堂皇，你不就是想杀了我吗？”
司马世政眼底闪过一抹狠辣之色，“你说的没错。朕早就想除掉你，你偏偏不自量力，还妄图逃走，简直就是找死。”
周亦凝哈哈大笑起来，“好！那就来吧。你动手，杀了我。”
周亦凝闭上眼睛。
司马世政盯着周亦凝，目光闪烁。
周亦凝嘴角含着笑意，她的眼泪却忍不住落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死亡前的感觉吗？
真的好恐怖，像是坠入了炼狱。
她好想活下去，可是现在，她已经是强弩之末，怕是活不成了。
“陛下，你还是动手吧。”
周亦凝闭上眼睛，“反正这样的结局，我早就预料到了。我死后，你就将我火化了吧。”
司马世政皱眉，他看得出来，周亦凝的生命力正在迅速流失，她怕是没多久可活。
“你放心，朕答应你的，朕绝不食言。”
“多谢陛下恩典。”
周亦凝睁开眼睛，看着司马世政，说道：“陛下，其实我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感情可言。我只想求陛下一件事。”
“你说吧，朕允了。”
司马世政的语调平缓，却让人听不出喜怒哀乐。
“我死后，请陛下善待我父母家人。我相信我父母不会做出谋逆的事情。”
司马世政沉默片刻后，说道：“好，朕答应你。”
周亦凝轻声说道：“谢谢。”
“你累了。朕送你回去休息。”
周亦凝说道：“不用了。陛下若是没事，就回去吧。我现在还不困，不需要休息。”
司马世政盯着周亦凝。
“爱妃，你真的不想知道朕是如何处置了那个贱婢？”
周亦凝摇头，“不想！她做错了事，陛下处置她也是应该的。”
司马世政冷冷一笑，“朕以为你会哭闹，甚至诅咒朕。没想到你如此通透，不愧是朕最宠爱的女人。”
周亦凝苦笑，她是个傻瓜吗？
周亦凝说道：“陛下既然已经查明了她的罪行，那我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呵呵……”司马世政冷漠一笑，他忽地伸出手掐住周亦凝的脖子。
他的动作太突兀，太粗鲁。
周亦凝猝不及防，被他掐住脖子，顿时脸颊涨红，呼吸困难。
她挣扎着，瞪大了眼睛看着司马世政。
“陛下，您这是干什么？”
司马世政阴测测地说道：“爱妃，朕给了你机会。但是你没把握住。你犯下的错误，你要承担所有的责任。”
周亦凝咳嗽不止。
她抓着司马世政的手腕，“陛下，请你放过我。求你……咳咳……”
司马世政面容狰狞，“你求朕？”
他突然加重手上的劲道。
咔嚓一声，似乎是骨头碎裂。
周亦凝张着嘴巴，想要呼救。但是她叫不出来，因为脖颈已经完全扭曲变形。
周亦凝痛苦的表情，让司马世政有瞬间的迟疑，随后他又恢复了冷静。
周亦凝的眼神渐渐暗淡。
她已经快要坚持不住了。
这具身体，已经没了生命力。
她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死了。
她的眼前仿佛看到父母弟弟，还有三个月大的妹妹，还有未出世的侄儿。
周亦凝努力的想露出微笑。
然而，无论她怎么努力，始终做不到。
“砰！”
房门被人踹开。
司马世政面色一僵，他猛地收紧手指头。
周亦凝的眼神慢慢变得涣散。
突然，她的瞳孔一缩，眼皮一番，晕了过去。
司马世政松开周亦凝，站起来，厉喝一声，“谁！”
只见司马世政的贴身护卫，冲进来将周亦凝扶起。
另外两个侍从，赶紧去拿药箱。
司马世政面色阴冷，“刚才谁踹了门？”
“奴才不清楚。不过奴才看到一只黑影，窜了进去，眨眼功夫就没了踪迹。”
“搜！给朕仔细搜查整座寝殿。”
“遵旨！”
侍从匆忙退下，开始四处翻找。
周亦凝已经昏迷。
司马世政坐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盯着周亦凝。
司马世政突然伸出手，掐住周亦凝的脖子，“周氏，你不是说你没有背叛朕？”
“陛下，臣妾没有骗你。”
周亦凝艰难的解释。
司马世政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个周氏，竟然想要毒死朕。你是不是早就盼着朕死了。”
“不是，我没有这个想法。我是想要劝阻陛下，不要为了别人而耽误了江山社稷。”
司马世政讥讽一笑，“朕不会为了别人耽误江山社稷。朕只会为了自己耽误江山社稷。”
周亦凝的脸色变得苍白，“陛下，你疯了吗？你怎么可以为了自己，而耽误江山社稷。”
“你懂什么？你这种女人永远不会理解朕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