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世政微愣。
他问：“哪里病了？”
“不知道呢。”宫女摇摇头，“许是吹了风吧。”
“哦？”
司马世政皱了皱眉。
他心里有种很奇特的感觉，很快消失殆尽。
他挥了挥手，示意宫女退下。
他走进内殿。
果然，皇后已经睡下。
她侧躺着，脸色苍白，闭上眼睛似睡着了。
司马世政走过去。
他伸手，探了探皇后的额头，果然有点烫。
他心底，划过了一丝担忧。
皇后虽然脾气骄横，却不易生病。
尤其是这两年，她身子调养得不错。
今天是怎么了？
司马世政喊来御医。
御医给皇后诊治，开了药方，交给司马世政，让他去煎药。
司马世政亲自端了药进来。
药味浓郁刺鼻。
“皇后，喝了它，免得传染了朕。”司马世政把碗递给了皇后。
皇后睁开了眼，见是他，顿时委屈得泪盈满眶。
司马世政的眼皮跳了下，有点心虚。
“你又凶朕，欺负朕的柔柔！”皇后哭得厉害。
司马世政：“……”
皇后的嗓音软糯。
每次她撒娇的时候，他都抵挡不了。
司马世政叹了口气。
他坐在床边，哄着她。
他哄了半晌，终于让皇后停止了哭泣。
“好些了？”司马世政问。
皇后乖巧点头：“嗯，好多了。”
司马世政又嘱咐了她几句，让她早点休息。
然后，他才离开了凤藻宫。
司马世政的心情复杂极了。
他不愿意承认的是，他心里隐约猜测，或许皇后的胎像并没有出错。
皇后怀孕，不过四五个月。
她腹部平坦，一切都跟从前差不多。
只除了，她有点嗜睡、胃口不好。
司马世政也不是完全相信太医。
可皇后的身份摆在那里，皇宫里的太医都说，皇后有了身孕，需要静养。
司马世政也不敢冒险。
况且，皇后这段时间，真得很安分。
司马世政就信任了皇后。
可最近几天，皇后却有点怪怪的。
每天晚上睡梦里，她都会梦到那幅画，还有司马世政的那番话。
她做恶梦惊醒了。
这几天都没怎么吃饭，整个人瘦了一圈。
这让皇后很惶恐。
因为司马世政的态度，似乎变得有点淡漠了。
他对周亦凝的宠爱，少了一点。
这让皇后寝食难安。
她怕司马世政厌倦她。
这几天，她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连续两天都做噩梦。
她一夜一夜都没睡。
这样下去，她肯定活不长久的。
皇后决定去找太医。
这件事，不能耽误。
可是，太医们说，皇后的脉象很稳，不可能是滑脉。
这让皇后绝望。
皇后不知道司马世政究竟知道不知道真相。
如果他不知道，她要如何解释？
若是他知道，她该怎么办？
皇后想不通。
她甚至怀疑，是皇上派了人跟踪她。
毕竟，这么隐秘的事情，她只和自己心腹的几个嬷嬷商量过，没告诉别人。
她不确定皇上有没有派人盯梢她。
她不敢赌。
这件事，只能烂在肚子里。
皇后一直在犹豫，该怎么和司马世政解释，她没有怀孕这件事。
结果，今天司马世政却忽然来了凤藻宫。
他一定会追查的。
她的秘密，迟早要暴露。
想到这里，皇后不由恨得咬牙。
“皇上......”皇后弱弱叫司马世政。
司马世政坐在桌案边，正在写字。
他听到皇后唤他，抬眸看向皇后。
“柔儿？”司马世政问。
“陛下，您是不是怀疑，臣妾的身体出了毛病？”皇后小心翼翼看着他。
她这模样，楚楚动人，令人怜惜。
司马世政一怔。
他心里，闪过莫名的烦躁。
“你胡思乱想些什么？”司马世政语带责怪，“朕岂是庸医？”
“陛下，臣妾没这么想。”皇后忙解释。
司马世政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心底那股烦闷的情绪。
“皇后啊，朕这辈子最疼你了。
朕怎么舍得怀疑你？”司马世政柔声说，“朕就是想问问你的身子，怎么突然这般严重了？”
皇后心里微松。
“可能是臣妾操劳吧。”皇后笑道，“陛下日理万机，不必挂念。”
她的笑容，明媚灿烂，如盛夏的阳光。
司马世政的心，又猛地揪紧。
皇后的身影，仿佛成了他的幻影。
那张脸和记忆里的，慢慢合二为一。
他想，这么多年了，他总算记清楚皇后了。
她的五官，和当初那个女人，有八九分相似，尤其是那双眼睛。
只可惜，她的脸颊，比以往圆润丰腴。
她不再单纯善良了。
司马世政有点迷惑。
她怎么变了？
“......朕命人给你熬了红糖水，喝了就好了。”
“谢陛下。”周亦凝感激涕零。
“这孩子，怎么老爱哭。”司马世政道。
“这是喜悦呢。”周亦凝笑道。
司马世政失笑。
他伸出修长指节，将周亦凝垂落耳畔的秀发，轻轻捋顺，然后放在她脑后。
他动作熟稔，像个丈夫。
周亦凝低垂了眸子。
皇后的脸色有点苍白，唇角也泛青。
她喝了红糖水。
她喝完，就靠在枕榻上，闭目沉睡了。
司马世政坐在一旁看折子。
外头的太监进来禀报：“启禀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司马世政的眉心蹙了起来。
周亦凝则暗舒一口气。
“宣贵妃觐见。”司马世政吩咐太监。
片刻，顾瑾瑜袅娜走了进来。
“妾身见过陛下。”她盈盈福身，行礼。
周亦凝的心提了起来。
她的手，无措握住锦被。
司马世政抬眸看了她一眼。
顾瑾瑜已经换了套衣裳，一袭鹅黄色绣百花曳地裙，腰肢纤细，肌肤雪白。
她身材匀称婀娜。
虽然三十岁了，依旧风韵犹存。
司马世政心头浮动，有点恍惚。
曾经的记忆，一幕幕闪入脑海。
司马世政想起了那个女人的音容笑貌，想起了她温婉娴淑，对待他千依百顺。
他的心头涌动一丝痛苦。
他收敛心神，淡淡嗯了一句，道：“免礼平身。”
顾瑾瑜便起身，含羞带怯看了眼司马世政。
“陛下，前朝的事，处理完了吗？”她娇滴滴开口。
司马世政皱了下眉。
他最讨厌这种娇嗲软糯之声。
这种女人，一般都是妖艳**，专门勾引男人的狐狸精。
司马世政觉得这种女人恶心。
“还没，今晚不归家。”司马世政道。
这话，说的暧昧。
所以，他的话，惹来了顾瑾瑜眼眶里蓄满泪水，委屈巴巴望着司马世政。
司马世政看到她这般姿态，就忍不住想骂人。
“你又哭什么？”他问。
“没什么。”顾瑾瑜擦掉眼泪，笑了笑。
司马世政的心头，顿时火气蹭蹭窜上来。
他不耐烦瞪了眼皇后，怒道：“你这个女人，真是麻烦。
朕的话，都不管用了吗？朕说不准哭！你听不懂吗？”
说罢，他转身离去。
皇后一愣。
这么多年，皇帝从未对她这般疾言厉色过。
哪怕是吵架，也是皇帝占据上风，逼迫皇后认错。
今日的皇帝，怎么了？
难道.......他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皇后的呼吸骤停。
她想起了一件事。
前生，她的母亲临死之际，对皇后说了几句悄悄话。
那几句悄悄话，让司马世政彻底改变了主意。
皇后原本就是皇后，不该被贬斥为婕妤的。
她的位份，是皇后应有的。
周亦凝的父亲，原本是吏部尚书，是因为犯了事，被皇帝贬谪，这才轮到了周亦凝的母亲做贵妃。
周亦凝的母亲是个温婉贤德的女人，她知道丈夫的脾气，也从来没跟皇帝争执过，任由皇帝把自己封为贵妃。
贵妃是仅次于皇后的，是极尊荣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