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中文 > 万人迷穿成舔狗后 > 第 23 章 二十三只汪
  夏季墨蓝色的夜晚,宫中奢靡的金粉灯笼挂满了树梢,红色丝绸上金光流溢,来往宫人面上皆挂着笑意。

  今日是三皇子立府成亲之日,他们这些宫人赏钱拿的多,是以也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

  宫殿中人影交错,二皇子林珣白在烛光下温润蕴藉,主位上的皇后笑容满面,似乎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儿子将要被差去西南。

  远远传来一阵喧嚣,林春温从殿门外走进,众人都抬头看去。

  娴妃不受宠爱,所以众人在见到林春温时不免恍惚了一瞬——这般风流的长相,其母当年又该是何等风姿?

  林春温皎白的面容在迤逦红绸与金粉灯笼的流光间晕开了色彩,淡去了他眉眼间往日那种不可侵犯的漠然,变得暧昧而艳丽,像揉碎了凡世旖旎的美人。

  林珣白目光落在林春温被新郎礼服遮得严严实实的脖颈上,想起那日帐中见到的景色。

  ……他的三弟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教人无时无刻心中惦念。

  林春温目不斜视,从他身前走过,朝主位上的皇后敬了杯酒。皇后注视着他,面上没有多少表情,受了他这杯酒便托辞头疼下去了。林春温又去皇帝寝宫外敬了杯酒,然后在宫人们的带领下骑上马,朝宫外去。

  宫门前,他勒住缰绳,回身而望,红色的宫墙后绵延开一片巍峨建筑,远远传来笙箫歌吟。今日一别,对于皇后皇帝,还有母后,恐怕都再难相见了。

  睡梨站在他后面,眼睛红红的凝望着林春温,小声地问:“殿下?”她与宿雪从小一起长大,这次随林春温出宫,她哭了好几日。

  林春温回神,催马向前:“走吧。”

  他带着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来到了平府外,平家人一拥而上,睡梨掏出大把红包散开,那些人便热情地迎着林春温进去。堂上平丞相与妻子早已等待多时,见到林春温,二老起身行礼。

  林春温被引进了洞房,遥遥见得里面端坐着一个娇娘。

  他轻轻掀起盖头,美人眼波如水,唇红肤白,盛装坐在床上望来。平一梦拉着林春温的袖子,微微启唇,是欲拒还迎的姿态。林春温朝她笑了下,收回了手:“平姑娘自便,可要叫人帮你卸了珠钗?”

  平一梦拉住他收回的手,慢慢与他十指交扣:“官人何必还称呼我为姑娘,叫我……娘子。”

  她脸几乎红透了,最后几个字更是低如蚊讷。大红凤烛闪烁了一下,房间中粉红色的光像水面波动般晃动了一瞬。

  林春温看着她,推开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我对姑娘……”

  “飒!”

  两人被这声音惊了一下,侧首看去。

  秦毓羽一身黑衣风尘扑扑,满眼血丝,青色的胡茬布满了下巴。他死死盯着林春温,几乎像要杀了他那样用力。

  “你——”

  他走近一步,平一梦吓得往林春温身后躲去。

  秦毓羽顿住,复杂地盯着她,然后说:“你出去。”林春温感到自己的袖子被女孩子用力抓住了。

  刀在青石地上凌凌划过,秦毓羽一边走向林春温,一边把刀收起来。

  他得知当年的事情后马不停蹄地回京,去找几个人知情人确认了当年的事,远远看到一条迎亲队伍从宫中出发,他才得知原来林春温要成婚了。

  于是他又赶到林春温这,刚好碰见他们洞房,多好的画面——神仙似的郎君,楚楚可怜的娇娘,他们相依而偎。

  而他满身夜露、刀上是干涸的血,他是一个格格不入的闯入者。

  随着他的靠近,情蛊被唤醒了,开始输送甘甜的毒液。林春温只觉得周围温度越来越高,秦毓羽身上的热度似乎隔着空气传递到他身上。

  秦将军当年是多么的英武不凡,他的儿子,他用尽心思保下来的儿子只会更加出色。秦毓羽已经及冠,他肩膀宽阔骨骼清晰,隔着沾满灰尘的黑色布衣也遮不住那种勃勃生命力。

  他像一只年轻的黑豹,危险致命,上天的赐予让他一举一动都显得无比迷人。这是与久居宫中的贵人们格格不入的美。

  林春温察觉到了这种危险,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和秦毓羽从来没有什么接触,原剧情里他也十分厌恶原主。

  秦毓羽离林春温只有一步之远,他站定,那种热量完全包围了林春温,然后他以两人没看清的动作打晕了平一梦。

  林春温赶紧回身扶住平一梦软倒的身躯,女子峨眉颦蹙,他浑身无力,几乎扶不住女子娇小的身躯。

  正当他犹豫时,秦毓羽蹲下来,从他背后抱住他,凑在他耳边低语:“你身上中蛊了。”

  一瞬间,林春温几乎以为自己听到了蛊虫欢悦的叫声。它从来没有离喂养者这么近过,林春温四肢百骸泛起一阵酥软酸痒。他手一抖,就要和平一梦一齐摔倒。

  然而下个瞬间,林春温的腰被一只坚硬滚烫的手臂环住,避免了摔倒的命运。秦毓羽另一只手撑住他的手,把平一梦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林春温被他完全抱在怀里,无声地吐出一团热气。他闭上眼睛,以免让人看到自己因为生理刺激而泛出的眼泪。

  秦毓羽干净年轻的声音在他耳边低低响起:“……你需要帮忙吗?”

  他的话尾垂下去,大黑猫围住猎物,小心翼翼地舔了舔。他的声音委实与他的外形不搭,像那种十几岁游街窜巷的少年,轻盈而没有烦恼。

  也许这也是秦毓羽寡言少语的原因之一,秦毓羽见林春温不说话,有些生气地抱的更紧了些,补上刚开始就想说的话:

  “你成婚了,但是没有邀请我。”

  随着秦毓羽的动作,情蛊欢欣地爬到不同的地方,林春温这才见识到了这情蛊的厉害,光闭紧嘴巴已经花光了他的全部力气。

  汗水密密地从林春温额头渗出,他睫毛湿润,像被雨水打湿翅膀的蝴蝶般不停翕动。鼻头红润,紧紧咬着嘴巴,简直是世界上最可怜可爱的样子。

  秦毓羽显然也这么觉得,他忍不住低头,想碰碰那鼻尖,见林春温闭着眼睛,于是极快极轻地亲了亲。

  他有些紧张,婚房内点的蜡烛太多了些,他抱着自己儿时不屑一顾的小尾巴,汗水滑过他刚毅的鼻梁,砸到林春温紧紧闭着的唇上。

  就在这时,林春温忍不住低低吸了口气,于是那滴汗水,便像花瓣上的露水,落在了世间最荼蘼艳丽的海棠花上。

  林春温睁开眼睛,尝到酸涩的汗水,情蛊让他的血液几乎都燃烧起来,他眼神失焦,无声地翕张嘴唇。

  秦毓羽与他鼻息交融,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帮帮我。”像小时候你挡在我面前那样。

  秦毓羽想起那个月光明亮的晚上,也是林春温的声音,他对另一个人说帮帮他。

  直到今日秦毓羽才明白那日心中的不舒服从何而来,他保护林春温这么多年,某一天他的小尾巴不再跟着他,不再对他“帮帮我。”

  他像是失去了什么,而他今晚找回来了。

  他再也不会放开。

  黑豹收起爪子,屏息凝神地靠近枝头的海棠花,那里有甘甜的露水,可以解他心中的干涸。

  他的父亲死于所效忠主上的猜忌,他的母亲为情而死,他们早早地走上自己命中注定的道路。他茫然孑孓,终于找到了自己命中的道路。

  那是——

  他的海棠花啊。

  前庭。

  平丞相惊讶地听小子们说李公公也来了,忍不住捻了捻胡须:本以为三皇子在宫中不受宠,就当哄女儿高兴,如今居然和李公公有了交集……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正打算挥挥手让小子们把人迎过来,门外就已经踏进了一个青袍红香囊的人影。

  来人面容阴柔,青色的袍子更显得他面如白玉,身段风流。他朝平丞相微微一笑,拱手道:“唐突平大人了。咱家在宫中有事耽搁了会,怕错过了三皇子的婚礼,没等通报就进来了,实是非情之请,还望平大人饶恕则个一回。”

  平丞相哪会说什么,现在陛下生命垂危,大皇子又才当太子,宫中的事情可都还仰仗这位李公公呢。

  他也呵呵一笑,拱手道:“李公公事务繁杂,也是老夫没考虑周到,三殿下刚刚才往后面去,这就叫人引公公过去。”

  李行知道了声多谢,便往后面赶去了。他一路上把香囊中的东西捏了又捏,直到前面带路的仆人停下脚步,他才回过神。

  香囊中是他为殿下准备的一味非常稀罕的香料,殿下一定会喜欢的。

  他本来不会迟到的,但是大庭上林春温走进来时,李行知居然情不自禁地想,要是殿下这身是为他穿的该多好。

  他又羞愧又难过,便避开了殿下出宫的人群。又因为京中几名大臣出事,他不得不花了时间去安排,是以现在才赶过来。

  等他走到近前,不由得皱起眉头。

  为何殿下的房外没有人守着?

  李行知挥手让仆人退下等候,自己上前去敲门。他轻轻抬起手,里面突然传来细微的声音。

  “唔呃——”

  门没有关紧,中间的缝隙像幽暗的深渊在引诱着李行知。

  这道声音的主人曾在四月花影斑驳中把他从泥土里拉出来,他们有无数个幽微的瞬间。

  他在花丛旁等殿下。宴席中殿下对他微笑。清晨御花园的相遇。

  而今这道声音的主人变成了别人手里拨弄的乐器,隔着一扇门。李行知轻轻凑过去,眼珠转动。

  莲花郎面,旖旎风光。

  李行知呆在原地,盛夏夜晚,周围却是无尽炼狱,冤魂恶鬼横行,他们桀桀笑着。

  看啊——看啊——

  殿下,如果我什么都不做,殿下就会被抢走呢。

  他无声地哭起来,眼泪大颗地滑过面颊,像一个愧疚的孩子那般。

  ——殿下,殿下,我不想失去你啊。

  京城郊外。

  林珣白既然看过三弟婚礼,干脆提前出发,免得大哥又搞鬼。

  明影跟在他身后,林珣白确认过一应事宜后,回头看了眼京城,然后策马前行,两人两马的身影快速远去,把京城远远甩在身后。

  巍峨京城上方灯火通明,林珣白面容隐在阴影里。

  等他回来,他要……

  把一切都掌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