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说了。”
张阿姨满脸心疼和自责，温柔地摸着程岁的脑袋，
“夫人最爱的就是小姐了，她不愿意听到小姐这么说的，我们的小姐要长命百岁！”
程岁再也忍不住泪水了，
“可是我想让妈妈长命百岁！”
她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她温柔又体贴，哪怕没有父亲的陪伴也可以让程岁快快乐乐成长。
她从来没抱怨过程梁的缺席，只是在每次程岁抱怨时温柔地替程梁解释一句，
“爸爸忙都是为了我们啊。”
程岁从来都不觉得程梁是为了她们才这么忙的。
他的忙碌只是为了他自己，为了他心里的那些理想抱负。
程岁走在医院的长廊上，张阿姨和自己的脚步声踢踢踏踏的，显得格外空旷。
远处传来人们的哭闹声，似乎是又有人长眠于此。
也有病人出院时的欢声笑语，一家人脸上全挂着笑容。
这样的悲欢离合在医院里每天不知道要上演多少场，往常半点不会注意到这些东西的程岁如今却听得真切，仿佛那些声音故意往她耳朵里钻一样。
越靠近母亲的病房，程岁的心跳得越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连一直带路的张阿姨不见了她也没发现。
病房里的几个阿姨看到程岁的到来都走出了病房，把空间留给这对母女。
程岁颤抖着手推开了房门走进病房，看到母亲瘦弱的身体躺在病床上，脸上带着一丝痛苦的表情。
她走到母亲身边，轻轻地握住了母亲的手。
“妈妈，岁岁来看你了。”
母亲转过头来，看到了程岁，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她试图微笑，但嘴角却只能微微上扬。
“岁岁，吃早饭了没？”
程岁感觉自己的心碎了，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不愿意相信母亲会离开她。
程岁扑到母亲的怀里，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妈妈，我吃了的。妈妈，我舍不得你。”
母亲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孩子，不要哭，妈妈会一直陪着你。”
程岁抬起头来，看着母亲的眼睛，她知道母亲在说谎，他知道母亲很快就会离开他。
哪怕治疗的再好，母亲也不能完整地过完这一生了。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说：“好的，妈妈，我会坚强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程岁一直陪伴在母亲身边。她每天都会去医院看望母亲，给母亲带去一些吃的和用的东西。
她也会和母亲聊聊天，分享一些自己的生活经历。虽然她心里很难过，但他还是努力让母亲感受到她的关爱和支持。
直到第五天，程梁的电话才姗姗来迟，不过是打到了张阿姨那里的。
“张阿姨，岁岁前几天打电话是干嘛，我有事没接到，刚刚打她的打不通，你把电话给岁岁。”
张阿姨叹了口气，“先生，小姐不愿意和您说话。”
程岁正在喂王曼丽喝粥，闻言头也不回地开口，
“张阿姨，别什么人的电话都乱接，小心被诈骗了。
快挂了吧。”
张阿姨再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先生，实在是抱歉了，我现在要忙了。
要是您担心的话，还是来医院看看吧。”
还没等她说完，程岁带着怒意的声音已经传来了，
“张阿姨！”
“好好，我来了，先生，先挂了。”
五天啊，整整五天！
程岁都要被气笑了，但凡程梁关心一点点家庭，也不会有今天。
后来程梁果然打听到了家里发生的事情，红着眼眶冲进了病房。
“曼丽！！！”
看着病床上脸色惨白的妻子，程梁只觉得心碎，
“都怪我——”
他来的路上就已经问清楚前因后果了，难怪岁岁会那样生气。
“对啊，都怪你！！！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一个枕头砸在了程梁的脸上，满脸怒意的程岁和母鸡护仔一样把王曼丽挡在身后，
“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你知道母亲当时有多危险吗？？”
程梁满脸苦涩地点了点头，“你给我打了四十三个电话，第二天打了八个。”
可是那几天，他只身一人进了京市最大的黑帮卧底。
那几天他压根看不到手机，但凡出一点纰漏他的命也要交代在那里。
还好计划很顺利，他全身而退，黑帮也彻底覆灭在他手里，就连官方也送来了嘉奖。
可是——
他却因此错过了妻子女儿最需要他的时候。
“岁岁，我真的有苦衷。如果可以我宁愿用我的命来换你母亲的。”
不过这话并没有得到程岁的任何原谅，
“苦衷？为了你那个破公司你日日夜夜不回家，我早就不稀罕你的爱了，一直以来盼望你回家的只有妈妈！
你也不要用那些都是为了我们的借口来逃避了。
你以为你那借口骗得到谁？你自己不会还信以为真了吧？
你只是为了自己，为了我们，也不是为了这个家。”
一向能说会道的程梁头一次闭上了嘴巴，
是啊，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年少时立下的誓言，仔细回想起来，他确实对不起自己的家人。
“岁岁，别说了。你爸爸他，确实有苦衷吧。”
王曼丽的声音有种说不出来的虚弱，虽然是劝程岁，可是语气里全是失落，她可能真的对程梁失望了吧？
“对不起。”
程梁突然失落了起来，一向骄傲的程梁头一次低下了头道歉，这让一直不愿意回头看程梁的王曼丽愣住了。
“你放心，我一定会找来世界上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程梁握紧了拳头，声音都有些颤抖，说完就转头跑出了病房。
“呜——”
王曼丽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角滑落，
“岁岁，妈妈不恨他的。”
哪怕是多年独守空房，哪怕是自己的付出得不到及时的回应，这些都没关系。
她唯一对不起的就是这唯一的女儿了。
“我知道这是他一直以来的夙愿，我当初也是因为他这样的意气风发我才和他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