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我……啊！啊！”
未待沈羽窈辩解，一阵猛烈的枪声响起，吞没了她的声音。
嘭，嘭嘭，嘭嘭嘭——
子弹射在甲板上，弹壳四飞，擦出连串火花。
易从澜脸色阴沉地看着面前三人，任凭雨点般密布的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始终一动不动。一旁的沈羽窈却不然，自枪声响起的一霎，已经尖叫着瘫软在地。
扫射持续了三十秒，然后整齐划一地停下。
沈羽窈喘过了这口气，才恍然回神，身旁的甲板上已经布满弹孔，但她却毫发无伤。
才吁了口气，却又立马发现棉质运动裤湿漉漉地贴着她的腿，一股腥臊味混着咸腥的海风钻进她鼻腔内。
她吓尿了。
竟然在厌行哥哥面前被沈清芜吓尿了！
偷偷望了陆厌行一眼，屈辱，羞耻，愤怒让她恨不得冲上前杀了那个该死的女人，却又迫于劣势，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忍下来。
蓄满泪水的双眼无助地看向那个俊美如神祗的男人，“先生……”
嘭——
嘭——
两声枪声响起，伴随着子弹入肉的噗噗声，这一次，沈羽窈没再尖叫，而是痛苦地闷哼了两声。
她捂着右肩，低头看着血流如注的小腿，脸色越发苍白。
刚才还以为那女人只是吓吓她而已，没想到她一言不合真动手！
“沈羽窈，这个场景是不是很熟悉，那天晚上你也是这样对我和爷爷的，很好玩是不是？”
伤口传来难耐的灼痛感，沈羽窈不时抽气深呼吸，“太太，您认错人了。”
沈清芜语气淡漠，“沈羽窈，你的心理素质比我想象中要好，到了这个时候嘴巴还那么硬。”
“而且，不得不说，你还挺聪明的，想到了金蝉脱壳的法子重新换了个身份接近陆厌行。”
“你笃信我不会怀疑你是沈羽窈，是因为那份DNA报告对吗？”
“我还真的没想到你小时候口口声声的野种，原来是说你自己。”
“无论如何，我很感谢你在沈德仁行刑前将这个消息送给我，我已经让律师将你不是他亲生的消息带给他了。他为了章雅舒抛弃我妈妈，没想到到头来章雅舒的两个孩子都不是他的骨肉，这算是报应吧？”
沈羽窈整个背已经覆了一层冷汗，咬着牙道：“太太，我是丁玥，真的不是你口中的沈羽窈。”
哐当——一枚黄铜钥匙扔到她面前，和她那天从沈家拿走的那枚一模一样。
沈羽窈猛地抬眸，只见她的厌行哥哥漠然地睨着她，“这种钥匙我还有很多，你还想要吗？”
沈清芜：“舅舅也想要这枚钥匙的是不是？”
易从澜撩起眼皮，扫过那枚钥匙，立刻明白过来，沈清芜所说的外婆的遗物，只是一个试探他的圈套。
原来，她在那么早之前就已经怀疑他了。
沈清芜笑了笑，不甚在乎他的反应，对沈羽窈说：“‘丁玥’，如果你不是沈羽窈，怎么会那么清楚沈家别墅的布局？连那个八角盒藏在哪里都一清二楚？”
“小时候我藏那个木匣子时，你一直在偷看，其实我都知道。我还知道，自从小言出事后，你不肯再踏进他的房间。以前以为你胆小怕鬼，现在才知道你是做贼心虚。”
沈羽窈死死掐住掌心，咬着唇不说话。
沈清芜听不到回应，皱了皱眉，“还不愿承认吗，要不让沈羽窈的猫来认一下它的主人？”
话音落下，蓝雨抱着一只布偶猫从另一侧通道走出来，她弯下身，放开它。
获得自由的猫猫似乎有些惶然无措，待在原地不敢动。
“为了找到这只猫，可花了我不少功夫。”沈清芜说。
当时因为陆随之的原因，沈德仁怕这只猫真伤了她，没多久就勒令沈羽窈将它送走了。后来这只猫因为情绪不稳，容易伤人，又被辗转了好几个主人，最后还被直接遗弃了。
“收养它的宠物店说，它胆子很小，而且对蔷薇科的花有应激反应，只要靠近玫瑰一类的花，会变得特别暴躁。所以，这就是它第一次看见我时会突然攻击我的原因。”
“沈羽窈，你对它做过什么？又想用它对我做什么？”
沈羽窈没说话，眼神落在那只瑟缩发抖的布偶猫身上，只见它站了一会儿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探索起来，慢慢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那只叫贝贝的布偶猫终于寻找到让它感到熟悉的气息。
它停下来，喵一声，跳上沈羽窈的腿蜷缩在她怀里。
沈羽窈脸色煞白。
她不甘心，为什么这样天衣无缝的计划还是被沈清芜拆穿了？
从今以后，那个她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再也不会多看她一眼了。
他们再无可能。
泪水从眼角滑落，她吸了吸鼻子，褪下卑微的神态，扬起下巴，姿态倨傲地睥睨着眼前的女人，“沈清芜，是我又如何，你想怎样，在公海杀了我？”
“我刚才说了，你们俩只能活一个。”
沈羽窈侧过脸，看了易从澜一眼，咬牙说：“沈清芜，我不认识他，你没必要这样，要杀就杀，别搞那么多花样！”
“我有点听糊涂了，你这话儿的意思是让谁活呢？”沈清芜翘起唇角，却话锋一转，“不过，你怎么会不认识他呢？沈羽窈，你知道的，他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胡说。”沈羽窈低下头，看不出情绪。
易从澜绷紧的脸终于有了丝裂缝。
“别急着否认。你知道的，我很谨慎。你出现在我面前的第一天，我已经给你和我做了亲子鉴定。”
抬手将拂过脸颊的长发别到耳后，沈清芜继续说：“得知你是沈羽窈却又不是沈德仁的女儿时，我帮你和章雅舒的初恋做了一个亲子鉴定，可惜他和你没有关系。而我这人心里又容不下半点疑惑，于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刚才帮你和你身旁这位易先生做了个亲子鉴定，结果半小时前出来了。”
“现在，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舅舅你要一直为章雅舒母女收拾烂摊子，沈羽窈杀了人，你帮她摆平了，章雅舒胎死腹中，你让厉天诚出面解决，帮她掩盖下来。原来是因为你们才是一家人。”
“舅舅，你纵容你女儿沈羽窈接近陆厌行，该不会是觊觎陆家的财富吧？”沈清芜冷冷勾着嘴角，神情轻蔑，“我还以为你是个情种，所做的一切，皆因对厌行哥哥的妈妈——夏初宜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