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先生一步三回头，看宋均的样子像在看自己亲妈的坟。
宋均冷笑：“滚。”
“先生，你好凶哦。”A先生立刻摆出一副恶心的表情，望着明显被创到的宋均，畅快地哈哈大笑起来。
“回见，先生。”他优雅地倾身，“下个副本请记得带上我。相信您有办法为我弄到【瓦尔农场】通行证……哈哈哈哈。”
猩红色校车在冰面上打着旋儿，消失在朦朦雾气中。
宋均打开英才高中地堡的大门，在电梯里掸去身上的雪粒和严寒，小心地收敛住气息。
他刚进到大厅，就被李越非的鬼哭狼嚎吓了一跳。
“呜呜呜呜，谢谢佛祖！阿弥陀佛，您比我亲生父母还亲！”
“我回去就烧纸让我祖宗十八代去庙里皈依！”
宋乞在他旁边哭：“对对，我直接让我祖宗十八代当和尚去……”
宋均脸黑了。
“你踏马的让谁当和尚？”
神像室安静了一瞬，然后一团满身臭汗的东西扑过来扯住了宋均的腿：“大佬！！你回来了！”
宋均把他提起来，宋乞不好意思地嘿嘿直笑，躲远了点：“刚运动完，有点臭。”
他的脸色确实比之前要好些，几乎恢复正常了。
宋乞把四样东西塞进宋均怀里：“我们替你掏过功德箱了，嘿嘿嘿。”
是四只绣着松鹤的锦缎口袋，每只大约手掌大小，软绵绵的。
“锦囊（S）——原本一套是三只，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神仙给又补了一只。
它们曾经装过诸葛亮的妙计，现在则装着佛祖的道具。该道具有一些薛定谔原理，请在不得不打开的时候将它们打开，只有这样，才能开出最合适的物品。”
好东西！
宋均照例磕了三个头，收起其中一只锦囊，将另外三只分别分给三个人。
宋乞笑嘻嘻地接过来：“大佬，你这一天又是忙什么去了？”
“你之前说的曙光避难所。”
他揉了揉脑袋，率先离开神像教室，往圆厅柔软舒适的沙发上倒：“累死了。”
接过李越非递过来的茶，享受着费原的捏肩膀按摩，宋均对着宋乞亮晶晶的眼睛开始讲故事。
“……总之就是这样，”他最后笑眯眯地给故事做了总结，“桑卡屠城，最后我占了便宜。”
李越非哭道：“义父，你真不愧是我们的义父！”
宋乞生气地踹了他一脚：“滚啊！”
宋均喝光了他的茶，从沙发上起身。
“我先出发了，保持联系。”他转向宋乞，认真嘱咐，“药不能停。不要和两个弟弟吵架，让一点。”
宋乞傻笑着点头：“好的大佬。你有什么进展记得告诉我们，我们会提前准备。”
宋均拎上了驾驶经验丰富的司机，毫不客气地把他扔上轿跑副驾，自己一路开到了成功工厂。
厂长办公室的光脑里又多了几封来自本的邮件。
他的催促越发急切，宋均只回复了一句“今晚出发”，立刻就收到了回复。
“尸先生，您还好吗？这几天您没有接电话，也没有回信息。总之，希望您一切顺利！
根据【瓦尔农场】相关规定，您可以指派一名司机与一名设备管理员，穿着成功工厂工作服，携带相关设备进入【瓦尔农场屠宰场】。进入前，须出示工作证件。
司机需要在设备安装完毕后返回，设备管理员则需要按照合同内容，留在【瓦尔农场】履行相关职责。”
笨重的蓝色货车驶过夜晚浓浓的黑雾，玻璃窗上只有宋均身着红色工厂厂服的身影。
山高路远，货车又比轿跑难开得多，司机一路都很安静，神色有些疲惫。
“我们快到了。”他说，“您看。”
远光灯破开了前方的黑暗。
他们从浓雾中冲出来，在一条宽阔空旷的公路上疾驰。
公路前方是一段非常眼熟的城墙，高大巍峨，静静屹立在夜色中向两边无限延伸。
宋均认出这是领地商城里最厚最贵的一种墙。
他们的公路从这墙正中间大门的位置穿过，随着货车缓缓驶近，宋均也看清了这壮观的岗哨。
身着灰色制服的诡异拦住了他们：“成功工厂来的？证件出示一下。”
宋均掏出两张工作卡，那诡异看也不看，潦草地挥手放行：“直接去屠宰场，按照指示牌开。”
【瓦尔农场】大得可怕。
公路两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宋均还看到了黑压压的树林和远处凝固的山。
三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接近了那片堆叠沉寂在夜色中的建筑群。
“宋校长，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难闻的味道？”
司机皱起鼻子，他已经不能接受这样浓郁的腥臭味儿了：“我什么时候能走？”
空气中弥散着模糊的喧嚣声，宋均隐约听见有人在尖叫。
前方，几个人正朝他们挥舞着手电筒。
“卸完货。”
宋均拉了拉脸上的口罩，车刚停稳就跳了下去。
“您好！”一略胖的、戴着头罩的男人急忙上前向他打招呼，巴结地伸出手来。
他带来的几个小弟熟练地跑到货车后面，开始卸货。
空气里的腥臭味异常浓郁，口罩也挡不住。
宋均握上了他的手，忍住了当场呕吐的欲望。
“您好，我叫本。”本的腰快弯到地上了，“我们恭候您多时了。请您跟我来。”
趁他转身，宋均赶忙给自己多捂了一层口罩。
他们路过一层层的雇佣兵和身着灰色制服的诡异，进入到厂房内部。
模糊的喧嚣声陡然明晰，无数哭声和惨叫灌进宋均的耳朵，他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冷意从内往外一阵阵地冒。
这里的腥臭味儿已经浓郁到极点，宋均抬手挥去四周飞舞的苍蝇。
巨大的厂房内整齐地码着一堆堆尸体，一部分都已经腐烂发臭，正被人粗暴地丢上一条传送带。
本吸了吸鼻子，解释道：“这些都是要传送到加工部门进行加工的。”
“为什么有烂的？”
本转过头看着他，那张被诡气腐蚀成青黑色的脸上浮现出疑惑。
他还是一板一眼地答道：“经过加工以后，这些肉会有特殊的功效，美味又便宜。
它们会特供给刚被净化没多久的地方，有高等存在会买回去作为他们或者他们下属的食物。
我们买来吃了，也会变成和您一样的高等存在。”
宋均懂了，先进街区那些低级诡异爱吃臭东西，其他低级诡异也是一样的。
加工后的臭肉还会变成污染源，吃了以后就会被诡气侵蚀。
“您看这些。”本兴奋地指着一排明显刚刚去世、死不瞑目的人们，这些人也正被他们的同胞毫不留情地扔上传送带。
“这些就是新鲜的，用处更大。
它们会上另一条加工线，皮可以作为优质原材料提供给那些艺术家和上游工厂，骨头也是优质的原材料。”
“其他部位都是极好的食材，这些听说是有地位的高等存在才能享受的。”
透明面罩下，本滞浊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艳羡。
他领着宋均往里走，刷开连通另一间厂房的大门。
一阵比愤怒更强烈的情感扼住了宋均的喉咙。
本好像在笑：“这里就是屠宰车间，先生。您看，成功工厂的设备很好安装。”
偌大的厂房内，人们排着队等待刽子手行刑。
很多人哭喊着，还有一些目睹亲人死去的人在尖叫。
队伍就像大肠般拥挤，九转十八弯，以一个稳定的速度蠕动着。
宋均的诡心绝望地跳动起来。
他挪开目光，避免看这惨绝人寰的景象，干涩地问：“我的工作是什么？”
“您比其他高等存在都专业。”本由衷道，“希望您可以承担起平时维护这台复杂机器的工作，并教导这里的员工，告诉他们该如何做。”
“时间不会太长的，先生。这是个简单活儿。”本谄媚地说，“十天时间，您就可以离开了。”
“十天？”
那几乎是宋乞刚刚进副本，他就要走了。
“对。”本确认道，“您放心，非常非常轻松。我们会给您安排一间宿舍，离厂房近一点，包三餐。”
“每天早晨九点到晚上十点，这个工作时间应该是尸厂长给您说过的。”
“您的工作也没什么需要向领导汇报的部分，您可以摸鱼，我保证睁只眼闭只眼。十天一到，就会有高等存在把您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