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均记得，在他前往冥民银行上任前，宋乞给他发过一些新闻图片和针对他的负面言论。
有一条新闻标题为“各国富豪集体躲入避难所”，令他印象深刻。
选手们提到的“查尔斯”应该就是富豪当中的一位，兼职【瓦尔农场】副本boss的工具。
他向后仰靠着闭上眼睛，手指在触感柔软的紫色绒布上敲了敲。
“我看他们是真饿了。英才高中是什么破地方？肉畜就算了，诡异怎么也趋之若鹜？”
听到这句话，伪长生转过那张毫无生气的完美面容。
他摇摇头，晃动着只剩下半杯的血酒：“宋总，您太小看英才高中的战略地位了。”
宋均睁开眼睛，看着黑色天花板附近漂浮的荧绿鬼火。
他想到了那份【冥民银行员工守则】。
“你说的所谓战略地位，是指英才高中在未来会成为肉畜选手居住地？”
伪长生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惊讶。
“宋总，当然不只是那样。上面的意思怎么可能只有那样简单的一点点？”
另一边的A先生露出一个愉悦又绅士的笑容。
“先生，”他轻快地说，“伟大的暗夜是想要给肉畜们【造神】。啊，我以为您早就知道呢！”
“您在光复大学的表现有目共睹，甚至可以说是【造神运动】的先驱。”
伪长生补充道：“宋总，那时候【造神运动】还没成型。准确地说，我们知道这个词是在肉畜们的第四个游戏结束之后……是叫什么来着？”
“【小镇婴儿】和【最后的晚餐】。”
“对。”伪长生点头，“是这样。”
宋均记得。
那天晚上他去找安德烈谈判时说过一句话——“想要在蓝星创造暗夜信仰，目前最便捷的方式就是造神”。
那天晚上他们还第一次提到“人类牧场”。
宋均了然：“所以，你们认为英才高中是肉畜们的【神】产生的地方，类似于造神基地？”
“当然。肉畜们会把住进英才高中看作是一种荣耀。”A先生说，“这是整场游戏的核心点，牵扯到太多利益划分。”
“您前途无量，拥有一些我们所不能理解之伟力。”危险沉着脸，“我们需要与您共享利益。否则，我们也会提出……”
他停了一下：“您举止嚣张，尊主暗夜将您放置于如此核心的位置，非常不妥。”
A先生阴阳怪气：“暗夜怎么能把这种地方给一个新贵呢？那些人类怎么可能可以杀掉怨魂级诡异取而代之？”
“所以，尊主是明面上针对，”伪长生喝下剩下的血酒，“暗中提拔。”
“宋总，炸毁英才高中已是一种叛逆，您真的还要让肉畜们自相残杀吗？”
不，暗夜是看似针对，实际上更针对。
宋均在心里冷笑一声。
“伪总，”他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重要的是让游戏增加乐趣。”
宋均敷衍地举起手里的纸杯：“各位与其担心唐突暗夜，不如配合我拿到【瓦尔农场】。”
他拨通了本的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
“联系上了，先生。查尔斯先生一小时后——”
宋均微笑着打断他：“把电话告诉我。”
“如果拒绝，我保证你看不到明晚的黑雾。”
本静了一瞬：“先生，他的办公室电话您记好。”
……
长桌边，查尔斯有些心神不宁。
他穿着一套精细的藏青羊毛西装，皮肤被美黑成小麦色，看起来精瘦健壮。
他左边上首，黑胖的女总统还在高谈阔论，下巴的皮肤不正常地垮塌坠落下来，令人恶心。
“……我们的首要目标必须得是培养我们自己的【先行官】，确保我们的势力能够拿到英才高中。这是目前仅有的、让我们在惊悚世界占有一席之地的机会！”
她一挥手臂，前方光幕上出现了杰克、亚瑟和他的同伴的照片。
“还是那句话，他们是目前最有希望能够拿到英才高中的选手。杰克身上已经被我们埋下了药丸，亚瑟手下的帮派也都被我们实控。”
“得益于各位来自世界各地，有权有势，我们已经有了将近20位天赋异禀的【先行官】。”
“整件事情几乎万无一失。我们只要将这通电话的事告诉桑卡夫人，让诡异解决诡异……”
长桌周围的人神色各异。
查尔斯嗤笑一声，女总统有些混浊的眼球转动过来：“你想表达什么，查尔斯？”
“中产阶级。”查尔斯轻蔑地说，“总统女士，我们这样的顶层，不会这么想。”
不少人赞同地窃窃私语，女总统的脸变得有些可怕。
“我们需要培养我们的【先行官】，但如果我是您，我就先听一听那只诡异想说什么。”
“您的城府根基过于浅薄。”长桌边已经有不少人轻笑起来，“四年经验，还不足以让您明白周旋这个词的含义。我想——”
门开了，门外站着的正是查尔斯的漂亮女秘书。
她抿了抿红唇，干练道：“查尔斯先生，那只诡异打来了电话。你办公室里的，没挂。”
“信号接到这里。”女总统阴着脸。
很快，宋均嫌弃到极点、带有沉重压迫感的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一阵无法抑制的恐惧在众人心里蔓延。
他模仿A先生模仿得惟妙惟肖：“……啧，肉畜。”
那头，一个男声礼貌地问道：“抱歉，尊贵的大人。请问我们哪一点做得不好，触犯了您的利益？”
宋均语气漠然。
“自作多情。”他傲慢地说，“你们还没能耐触犯到我们的利益。”
这句话很呛，查尔斯先生沉默了。
宋均停顿了一下。
“你们和游戏场内的肉畜怎么勾搭，我一般不会管……”
查尔斯先生抬起头，和其余来自世界各地的富豪们面面相觑。
“……但是你们的所做所为极大地降低了这个游戏的趣味程度，这才是问题。”
查尔斯有些紧张地捏住了拳头。
他试探着问：“请您赐教……趣味程度指的是？”
宋均冷冷道：“肉畜们办卡的速度太快，有的是客户排队，完全没有应该有的挑战性和波折。”
“作为主办这场游戏的冥民银行财富部总经理，这样的情况，我可不能容忍。”
查尔斯只觉得一阵透彻骨髓的阴冷钳住了他，“冥民银行财富部总经理”这个头衔令他心中一悸。
这是Boss，是这场游戏的Boss！
这个Boss他得罪不起，因为它执掌着“先行官”们的生杀大权。
其他人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们用眼神无声地交流着。
“先行官”们绝对不能有事，这些人是他们在惊悚世界独立的关键。
他们千辛万苦地想要培养出的“势力”，绝不能折在这里！
查尔斯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直播中【冥民银行员工守则】的截图，飞快地看着，试图从里面发现一些端倪和可用的理由。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语气比刚开始还要慎重许多：“大人，实在是万分抱歉。我们并不清楚这件事情给您带来的影响……”
“……但是，我们也只是想为您完成业绩，行个方便。我们看到规则里说，员工的业绩与财富总的业绩相挂钩，这才斗胆为您送来这样多的肉畜。”
宋均发出一声轻笑。
“很识趣，查尔斯先生。”
“可惜弄巧成拙。”
查尔斯先生的额头已经沁出了冷汗。
“我给出三个选择，作为对你如此识趣的嘉奖。”
“第一，你们照原样送，我会杀死所有跟你们有所接触的肉畜。”
“这个名单里包括杰克和那两个瘾药搭档。”
“第二，你们不送。我会杀死副本内所有的肉畜，无论和你们有无接触。”
“第三，按我说的做。我会留下你们最看好的……”
宋均想起了尸成功邮箱里的邮件，有个词叫做……
“先行官。”他冷冷地说，“这个名单里包括杰克和那两个瘾药搭档，你们还有得到英才高中的可能性。”
总统、查尔斯和一桌权贵们面面相觑，他们几乎没有选择。
长久的沉默后，一众人冲查尔斯默契地点了点头。
“……我们选三。”查尔斯说，被压得声音发颤，“您请吩咐，我们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