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感受不到？
你就不考虑一下，我们的感受吗？
从发现你防护服破损开始，大家都是提心吊胆的，随时都注意着你的状态。
这种情况下，你都能瞒到现在，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秦音一边说一边哭，很快护目镜里全是水花。
王忱也慌了神，但却不知道要怎么安慰秦音。
几次张嘴，最后都没有说出话来。
“去坐下”秦音见状，指着旁边的凳子便对王忱吩咐道。
王忱也确实感觉自己很不舒服，因为高热的情况，他现在已经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听使唤。
虽然思绪还很清晰，但手脚对大脑发出的指令，并不能完美执行。
于是来到秦音说的凳子上坐下。
“手给我”
秦音跟着来到一旁，立刻就想给王忱把脉。
王忱没有拒绝。
因为手套的缘故，把脉只能确定是否脉浮，其他的情况还需要问诊。
所以秦音把脉时，便开口问诊。
“告诉我，你哪些地方不对？”
王忱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以祈求的目光盯着秦音的眼睛:“再等等？
等过了五点，我一定配合吃药，你看行不行？”
秦音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不行，现在告诉我你都有些什么症状？”
听到秦音的话，王忱颇为无奈，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见状秦音开口道:“你一定要我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师父休息吗？”
“我也不要太多时间，到五点就行。
你就让我感受完吧？
机会难得，就几个小时而已，说不定感受之后，我就能想出标准处方。
那会有很多人因此而得救，如果错过这个机会。
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完全了解病毒的变化情况。”
王忱祈求的语气让秦音更加难受，她很清楚王忱的心思。
虽然这个病在他们接手之后就没有出现过死亡的情况。
但那是他们接手就开始用药的结果。
而王忱现在要做的是，完全任其发展。
这就有了太多不可控因素，那天死亡的人怎么来的，她很清楚。
就是因为突然间的心脏停止，或者多器官衰竭。
她实在不想答应王忱的请求，但王忱的眼神，让她很犹豫。
“起码先让我查看你的状态，你这个还需要做记录对吗？
我给你做吧？”
王忱也知道让秦音完全不管，是不现实的事情。
现在她能退一步，这个结果就很好了。
于是王忱点头，同时从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递给秦音。
秦音接过来，翻开就看到了王忱在上面记录的数条变化情况。
正想说他，就听到王忱开口:“脉浮数，呼吸开始不畅，高热，恶寒，身痛（肌肉骨节皆有痛感）。
头疼，头晕，咳嗽，有浓痰，吐之不尽，身体肌肉乏力。”
秦音眼中再次泛起水雾，一度模糊了护目镜。
但还是在笔记本上写下王忱所说的情况。
王忱见她把症状记完，便再度开口到:“高热在将身体中的水，逼向表皮，同时肺痰在涌向喉咙。
所以会造成呼吸衰竭。
同是因为肺实和表寒，造成高热逼到表皮的水无法被排出体外，因为水的量太大堆积在皮肤表层，所以时间一长就会造成全身溃烂。
肝排毒，肺液所携病毒进入肝脏，而肝脏排毒不够快，病毒现在开始侵入肝脏，所以乏力加重。”
说完这些，王忱对着秦音笑了笑，表示自己现在还好。
“你看吧，如果我不亲自感染一下，是没办法这个快就知道是这样一个情况的。”
秦音现在都快说不出话了，王忱说这些话的时候，基本说几个字就需要咳嗽一阵。
而且说完就一直在不停的喘息。
看到王忱这么痛苦，秦音有说不出的心痛。
但她也感受到了王忱的决心。
只能心疼的守在一旁。
从凌晨一点到三点这两个小时的时间，在秦音的感受中简直度日如年。
无数次她都想给王忱用药，但都被王忱一一拒绝。
当时间来到三点，几乎在进入三点没几分钟，王忱的症状就突然加重。
整个人已经无法躺下，因为只要一躺下，就不能呼吸。
所以王忱只能坐在床上。
其他人在照看病人的同时，也一直都在关注着王忱的情况。
耳边王忱如风箱般的喘息声，无一不在折磨着众人。
可以想象守在王忱身边的秦音，心中该是何等煎熬。
“我给你下针，先缓解一下呼吸吧？”
王忱粗重的着回道:“再等等。”
此刻秦音从王忱的眼神中看到了坚定。
他誓要攻下这难关。
这两个小时，所有人都过的无比漫长。
王忱从最开始还能说话，到最后只能摇头。
这中间，从原来一个小时记录一次，到最后五分钟记录一次。
在重症区的附院大夫们，看着王忱一点点用自己的身体把病因破译出来。
好多人都泣不成声，他们能看到王忱一直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在王忱的预想之中，过了五点，症状应该会有所缓解。
因为气过肺经，三点到五点。
但他的预想显然出错了。
时间刚过五点，他陷入了昏迷状态。
因为病毒已经侵入所有器官。
在王忱昏迷的前一秒，老太太站在了病床前。
没有责怪任何人，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徒弟。
这也是她教导陈诚这些东西不要学王忱的原因。
她在四点半，因为突然的心血来潮，醒了过来。
只是瞬间便猜到王忱出了问题。
于是急忙赶了过来。
但不是换班时间，也没人帮她穿防护服。
所以穿防护服耽误了她不少时间，如果不是这里耽误，她能早一刻钟来到王忱身前。
没有多余的话，直接示意学生们把王忱扶坐起来。
老太太和秦音亲自下针，一前一后进行抢救。
在两人下针的时候，韩舒在一旁哭泣着汇报着王忱的情况:“先生的呼吸停止了，心脉也停止了。”
老太太手上的动作没有半点减缓，口中说道:“用巴豆打通气管。
枳实薤白桂枝汤，人参汤，快去。”
随着老太太的声音落下，便有几个人弹射出去。
因为之前用过，所以巴豆这东西，便有了准备，阙昌东和杜谨，一人弄好王忱的身体。
一人捅下巴豆。
浓痰被打出了一个洞，但熟悉的吸气声并没有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