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均听了父亲的这番话，想起连谭德凌这样的人都包藏祸心，对修仙界的险恶又多了几分深刻的认识。
方于中看着方均沉思的模样，也没再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方均从思考中回过神来，问道：“娘……她知道你是修士吗？”
方于中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
“你娘是我见过的最纯朴的人之一，我也一直刻意保护她这种吸引我的纯朴特质。”
“娘她还以为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不错。十八年前，你娘在海边救了我之后，照顾了我两年……我就娶了你娘，于是有了你……”
方于中娓娓道来和牛梦华认识的经历。
“爹，你受了重伤，足足养了两年？”
“是的。我当时被一起乘船的……朋友所害，甚至我当时以为自己会死去。”
方均听得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没想到父亲不但是个修士，而且还在认识自己娘亲之前就差点死去。
“你当时是什么境界？”
“现在是什么境界，当时就是什么境界。”
“十八年前……”方均算了算，惊讶道，“爹，你二十五岁就已经是筑基中期修士？”
方于中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可是天才呀，可为什么……”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方于中叹息道。
“是谁，谁害你的！”
方均心中涌起一阵愤怒的情绪，两拳紧握。
方于中却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话头一转：
“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能筑基的问题。”
“爹，我有灵根的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甚至还特意对我屏蔽了跟修仙有关的消息？”
方均回来之前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觉得父亲有意无意地瞒着自己关于修仙的消息。
“既然你都已经想明白了，我就不瞒你了。你一出生，我就测过，知道你是五灵根，还不如不修仙。谁知人算不如天算……”
“爹，就算我不能筑基，仅仅停留在炼气期，也比凡人要强，可为什么你……”
“小均，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诚实地回答我。”
“嗯，爹，你问。我一定诚实回答。”
“你现在是炼气七层，想不要迈进炼气八层，还是愿意一直满足现状？”
“当然希望进阶炼气八层……哦，不，炼气八层不是我的目标。筑基才是我的目标。”
“如果你发现无论如何努力，几十年了，你不但达不到筑基的目标，甚至连炼气八层都进不了，你会怎么想？”
“我……”方均仔细考虑这个问题，突然间胸口有如锤击，“我恐怕非常……非常难受，甚至……”方均不敢想下去了。
“不要怀疑你心中的念头。”
方于中看着儿子，“这就是人性。人性苦不知足，得陇望蜀是人的本性。”
方均心中“轰”地一下炸开了。
仔细想想，他父亲说的一点也没错，只是自己还没认识到这一层罢了。
如果没有今天的谈话，方均知道，几十年后，自己连炼气八层都没有跨入，大概率会困苦一生。
他进入炼气七层以来——不，应该说，他自修仙以来，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达不到炼气八层的事。
“你知不知道，不光在赤武大陆，在其它大陆，五灵根都是最差的灵根。五灵根修士甚至进入不了炼气七层都是常态？”
“这……就是爹你不愿意让我接触修仙的原因？”
“有时候，先尝到一点甜头，然后再求而不得，反而更加残忍。一个炼气修士，如果无法进阶筑基，跟凡人并没有太大差别。”
“爹，你说的有道理。可我用了三年时间，就从凡人到达了炼气七层，这速度无论如何在平均线之上吧？”
“不错。我没想到，你去青阳门不过三年，回来就已经是炼气六层了；更没想到的是，前天回来，中午就有了顿悟，竟然进阶了！我都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爹，其实我走的是资源的路线。”方均自然不会对父亲隐瞒。
“什么资源路线？”
“就是依靠足够的修炼资源进阶。灵石、丹药等资源，我使用的数量可能是同阶修士的三倍、五倍、十倍，甚至更多倍。”
“你从哪里来的这么多资源？”听到方均的话，方于中不由露出讶色。
“炼丹。我运气好，一进门，就有个同门的师兄教我炼丹，然后我入了炼丹的门。接着我进入外门，又跟着本门一个二级炼丹师做事。”
“炼丹？是不是你那个同门师兄说你神念强大？”
“爹，你怎么知道？”
“我们方家的人大多神识比普通修士要强大。”
“啊？原来是遗传自老爹你呀。”
“光炼丹不行，还得能卖出去才行，你应该还有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吧？”
方于中没有纠缠遗传的问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不愧是我爹，看得真清楚。”方均笑了，“教我炼丹的那个师兄，也就是张师兄，和别人在我们的青阳坊市开了一间店铺，我跟他们合作呢。”
“那你现在一个月能收多少灵石？”
“一个月的收入大概是两三千灵石。但是支出也多。”
方于中听到方均说的数字，不免有些震惊：
“小均，你之前不过是一个炼气中期修士，竟然光靠炼丹一个月能赚这么多灵石？”
“爹，我告诉你我一个天大的秘密……”
“打住！”方于中打断了方均的话，表情严肃起来，“既然是天大的秘密，就不要告诉我，也不要告诉任何人。”
“爹！我们是父子呀，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父子怎么了？父子兄弟照样有往死里算计的！”
方于中说到这里，语气高昂，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一些。
“爹？”方均察觉到向来沉稳的父亲此时神态明显有些不对，“什么亲兄弟往死里算计？”
方于中此时也已经发现自己的失态，深呼吸了一口气，很快就让自己镇定下来了。
“对了，爹，你以前是哪里人？”
“以前的我，在被你娘救起来之前就死去了。现在的我就是向阳村的人，你的父亲。”
方于中摇摇头，似乎不愿意再提起往事。
方均看到方于中，怀疑自己亲爹不太像是赤武大陆的人。
依他现在的认识，赤武大陆，二十五岁就达到筑基中期的修士例子闻所未闻。
昨天在归龙客栈，叶公子曾对方均说过，风云大陆的修仙文明程度远胜赤武大陆。
【难道父亲来自有着更高修仙文明程度的其它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