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走了，说吧。”
崔元余光瞥了一眼隔壁牢房的崔勋，低声道：“娘，您近前一点。”
崔勋听不见母子二人的谈话，只瞧见王氏面色先是不解，然后就是痛苦难过。
看来崔元也知道这次舞弊不仅仅是剥夺功名那么简单。
“娘，您怎么了？”柳月见王氏失魂落魄的走出来一脸关切问道。
王氏拉着柳月急匆匆上了马车，低声质问：“你拿着两份和离书去衙门盖章了？”
柳月如今签了和离书，没了孝道的束缚，面对婆母一惯的语气发问，内心不那么怕了，很坦然的说道：“和离书已拿去官府登记，已经生效了，我已不在是崔家妇，汐丫头跟着我不会受牵连，这也是阿元防范于未然的做法，毕竟偷换孟家子嗣一事，说不定哪日就被孟家人发现了，崔家欠孟家一条人命，孟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氏拧了一下眉，她的孙女怎么能抱回柳家养？
儿子竟然不跟她商量，就把这事给办了！
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这事家主做的很严密不会被孟家人发现的，我们崔家可是皇家外戚，舞弊一事，也不会受到多少牵连！”
“娘，阿元的话错不了，您要相信他。”
她婆母竟然还看不清形势，还做着皇亲国戚的美梦，也不想想三房在崔家是什么处境！
“如今咱崔家都重兵把守了，您之前可有见过这阵仗？”
王氏细想一下，的确如此。
“老太君最疼爱的外孙女罗氏，如今还在牢里，三日后就要执行绞刑了，咱崔家都没有法子救人，您说这次乡试舞弊会不会严重？还有何嬷嬷他们还在孟府，他们见此不会跟孟家主动坦白，让孟家放她们一条生路？”
王氏心头一惊，还真有可能，“阿元做的对，这事暴露出来确实严重，明日你就带着汐丫头回柳府。”
回柳府？
柳府可没有容纳她的地方，想着她被设计嫁入柳家，跟她大伯脱不了关系！
最好的出路就是办理女户，带着两个孩子自己过。
“好的，娘。”
“对了，要是万一哪日孟家发现了允谦的身份，怎么办？”
“娘，您放心，无论如何即使是拼了命，我也会将允谦抱回来自己养。”
王氏欣慰地点点头，“这些年苦了你跟孩子，但愿真相被发现那日，孟家不会迁怒我大孙……”
翌日
孟允谦见何嬷嬷，青禾从昨日回府就没有见过她们。
这会儿被其他丫鬟婆子陪着伺候着洗漱，用膳很不习惯。
随意问着一个小丫鬟绿柳，“告诉我，何嬷嬷跟青禾姑姑究竟去哪了？”
绿柳眼神躲闪：“回……回小少爷，奴婢……不知。”
孟允谦如今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这还是苏宁杰教他的，要盯着人的眼睛和脸色看。
此刻见丫鬟眼神躲闪，语气磕磕巴巴的，分明是撒谎。
“你撒谎，赶紧告诉我，她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少爷，奴婢真不知。”
孟允谦拧了拧眉，学着孟魏氏凶巴巴的样子：“来人！把这个撒谎的丫鬟发卖了！”
小丫鬟绿柳吓得跪了下来，“别发卖奴婢，奴婢说真话。”
“好，起来说真话，要是说假话，本小少爷定要发卖你！”
绿柳：“何嬷嬷，青禾姑姑说是背了主，犯了大错，被管家关进柴房了！”
“哼！管家好大的胆子，她二人就是犯了再大的错也不能关进柴房，她们可都是我娘亲留下来照顾我的！赶紧把人放了！”
绿柳道：“放……放不了，是大少爷让管家把她二人关进柴房的。”
“什么？竟是我爹！”
孟允谦抬脚就去了书房，绿柳同另外两个婆子连忙跟了出去。
“我爹爹去哪了？”
孟允谦见书房空无一人，转身去了柴房。
此时柴房门前，孟福安像一座雕塑立于门前。
何嬷嬷，青禾姑姑究竟犯了多大的过错，要管家爷爷在此守着？
孟允谦带着心中的疑惑，快步走了过去。
孟福安大惊，连忙对孟允谦作了个了噤声的动作，“小少爷，老夫人，夫人，大少爷在里面，还不能进。”
孟允谦听到孟魏氏在里面，吓得一个急刹车，扑进了孟福安的怀里。
与此同时孟魏氏的声音传入孟允谦的声音，“何嬷嬷，青禾，崔家如今科举舞弊自身难保，你们就老实交代，那日子鹿问过你二人我大孙媳妇当年难产一事，隔天苏家三公子就被抓进了崔府，我已跟子鹿确认过了，文哥儿长得很像宋菀，当年我家大孙媳妇生的是不是双生子？”
何嬷嬷见大势已去，也不再隐瞒，“还请老夫人能放我们家人一条生路。”
孟陈氏沉着脸语气不善，“你们现在没有资格谈条件，我儿能把你们抓来这里，想来收集了很多证据，只要老实交代，我们自不会为难他们。”
何嬷嬷道：“老夫人，夫人，少夫人当年生的不是双生子，老奴没有见过苏家三公子，但老奴确定，少夫人当年生的孩子从娘胎出来便能出口成章，崔家家主崔哲瀚出于嫉妒亲手毒死了小少爷，将他仍在了乱葬岗，而允谦小少爷不是少夫人的孩子，是少夫人表姐柳月的儿子，这都是崔哲瀚的阴谋！”
此话一出，婆媳二人气愤交加，“你休要胡说八道！他们父子分明长得很像，允谦怎么可能不是我孟家子嗣？”
孟魏氏虽不是很喜欢孟允谦，但不允许别人污蔑他，允谦怎么可能不是孟家孩子。
孟陈氏也觉得这不太可能，“我家子鹿难道还分不清允谦是不是他儿子吗？父子二人的耳朵长得像，允谦的眉眼长得像我亲家母，我儿媳当年应该生的双生子对不对？”
孟子鹿知道真相，此时佯装不知情，“何嬷嬷，我看你是糊涂了。”
门外的孟允谦早已傻了眼，他怎么可能不是爹爹的儿子？
何嬷嬷一定是老糊涂了，是胡说八道的！
很快，何嬷嬷的声音再度响起，“事到如今老奴没必要说假话，这都是崔哲瀚提前算计好的，柳家根本没有资格与崔家联姻，崔哲瀚请大师算过，柳家小姐生的第一个孩子长相上不会让你们怀疑，崔家才会主动交好柳家，设计让柳家小姐嫁入崔家三房，更是在我家小姐嫁入孟家前，崔哲瀚利用我等家人性命作要挟为他做事，我们一开始不从，可是崔哲瀚这个恶魔当着我们的面用刀活生生削下我家弟弟的胳膊上的血肉，不从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活活疼死。”
“是的大少爷，我们都是被逼无奈，少夫人自是待我们不薄，这些年我们也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我们不想背主的！”青禾哭着求饶。
“你们胡说！我怎么可能不是爹爹的儿子？！”
“小少爷，老奴没有说假话！”
“够了！你闭嘴！”
孟允谦红着眼眶走到孟子鹿面前，“爹爹，您不要相信她们说的话，我是你儿子，您不要不要我……唔……”
孟允谦委屈的眼泪像洪水泛滥成灾，顷刻间染湿了孟子鹿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