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打量，心都凉了半截。
眼下她所处的地方，哪里还是金碧辉煌，处处生香的公主府？
分明是三九流的湖船上！
再看不远处传来的打骂声就得知，自己这是落入了黑坊里了！
这黑坊与青楼不同的是湖船黑坊是专门做鱼衣的地方。
所谓鱼衣，就是专门供世家贵族夫人小姐养颜的东西。
这鱼衣极为难制。
它需得是手指纤细无茧的女人将鱼皮自活鱼身上完整的剥下来。
中途不得有点半点破损。
鱼皮剥下来后就是炼制环节。
这个环节也是最难熬的。
首先，剥好的鱼皮需要用人手一遍遍的揉搓起筋，后用女人泪浸泡，再次反复揉搓上百次，经过最后烘烤后方得一张鱼皮。
是以坊间流传这样一句话：鱼衣万金难求。
就是因为鱼衣制作过程要求苛刻，所以市面上流传的鱼衣基本上是湖船黑坊里出来的。
制作鱼衣的女人一辈子只能死在湖船上。
且因鱼衣制作需要制作人的眼泪，所以很多鱼衣女通常的寿命只有三年多。
鱼衣女最先烂掉的是哭瞎的眼睛，最后是长时间接触鱼皮导致感染的双手。
最后大部分鱼衣女都是死在了全身溃烂上。
其实要是九希在，就能看出鱼衣女感染的是什么病。
用现代位面的专业术语来说，就是感染海鲜生物细菌引起的皮下组织腐烂坏死病。
俗称海洋创伤弧菌。
卫碧姹一颗心沉入谷底。
忽然，不远处的湖岸上传来一阵骚动。
卫碧姹顺着声音望去。
突然瞳孔一缩，浑身颤抖，不可置信看着朝自己款款而来的男人。
是他！
将自己从诡异宫女手中救下来的男人！
男人俊美的脸上带着温文尔雅浅笑。
一席月白长袍，玉冠高束，柔顺长发整齐的梳在头顶。
男人走来时不急不缓，一把折扇缓缓打开摇转，嘴角带笑，男人目光看向卫碧姹时，卫碧姹当真有种他很爱你的错觉。
可她想起自己就是在遇到男人后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这里的。
显然眼前的男人并不是什么好鸟。
卫碧姹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是一拍惊慌懵懂。
在看向男人时像是看到了救星。
“公子，公子救我！”
男人很快就走到了卫碧姹跟前。
赵荣居高临下的看着脚底下的卫碧姹，脸上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他轻佻的用折扇将卫碧姹的下巴勾起，姿态中尽显玩世不恭与轻佻。
但说出的话却如沐春风。
这种强烈的反差，卫碧姹只觉头皮发麻。
“小姐，在下救了你，你该如何报答我啊？”
“我，公子，我阿弟是公主府上的侍卫，我还是天子的妃嫔，只要公子能救我走，我就许诺公子天大的好处。”
此时卫碧姹也不再多想自己能不能做到。
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非人的地方。
忽然，男人定定的看着卫碧姹半响，笑了：“呵呵呵~怪不得阿姐如此看中你，卫姬，你当真是，了不起很，心智手段，确实不俗。”
“要是任由你顺利见陛下，哪里还有我阿姐位置？你就不用装了，这湖船上黑坊，就是你下半辈子的归宿。”
“不！”
卫碧姹忍不住惊呼出声。
“公子，妾从未想过要见陛下，妾无意于宫中种种，妾只是希望能与家人在一起，妾当真不敢奢望其他啊！”
卫碧姹哭的伤心，跪在地上不断磕头求赵荣救她出去。
赵荣寻常就二世祖的很。
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寻花问柳，风流成性。
换句话说，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赵荣空有副好皮囊，心却是与脸成反比。
他是赵家最小一个孩子。
家中最受宠的也是他。
赵荣最爱去挑战刺激的事。
是以赵贵人联系上她这个弟弟后，赵荣就在兴奋。
他最喜欢玩这种给人希望又掐断别人希望游戏了。
据说卫碧姹还是皇帝的女人。
天不怕地不怕的赵荣内心深处暴虐因子便被激活。
赵荣好笑的看着还在演戏的卫碧姹，不屑嗤笑：“行了你别装了，我是不放了你的，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赵家的一个鱼衣女，你制作出来的鱼衣，阿姐说要送人呢。”
赵荣越说越兴奋。
一把揪住卫碧姹的头发对身后的人吩咐：“给她百斤鱼，守着她剥出完整能到鱼衣，何时完成何时休息。”
“不！你给我站住！”
见赵荣转身就走，卫碧姹也急了。
她猛地站起身，对远处的赵荣说道：“你就不怕皇上追究起来问责？我是酉阳公主的人，也在酉阳公主府失踪，对了，那晚上没了我的献舞，公主想必很生气吧？”
“你关押我，就不怕公主查到这里？打狗还需看主人，你们不能这样做。”
赵荣脚步一顿。
缓缓转身说：“就算找到又如何？难不成公主与陛下还会为了一个舞姬降罪我？我可是权贵之家，你一个低贱歌姬，死了也就死了。”
话落，也不再管卫碧姹如何崩溃，带着人就离开了湖船黑坊。
这边赵荣前脚刚走，两个大汉抬着一箩筐的鱼走到卫碧姹身旁，凶道：“快干活！不然把你脸打脸！”
说完还抽出腰间的鞭子摔在地上。
鞭子甩在地上发出剧烈响声。
光听声音就知道鞭子有多大力道。
这要是抽在她的脸上，。这让她还怎么活？
虽然她容貌一般，但也总比毁了容来的强。
再说，之前因为段誉之妻难产而死，她被段鸿那个野蛮人打的脸都红肿发紫，如今稍微好了点，她可不想再被人打脸了。
卫碧姹闻到箩筐中鱼，有心说不想动手。
但一个弯腰驼背的瘦小男子拿起一把尖刀给卫碧姹示意了一遍。
“噗呲~”
鱼血撒了卫碧姹一脸。
一股腥臭钻进了鼻子嘴里，刺的卫碧姹只想吐。
男人一眼就看透了卫碧姹的想法。
冷哼一声，一把揪住卫碧姹的头发，对准卫碧姹的脸就是几巴掌。
末了似乎是不解气，又从箩筐中拿出一条鱼，扣住鱼鳃用鱼尾狠狠砸在卫碧姹的嘴上。
“啪啪啪！”
“啊啊啊！放开我！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