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修明看着老太君阴沉着脸，心里对萧七月所说的那些理论更加信服。
不管这些世家的权力有多大，只要没将皇帝赶下来之前，他们都不会满足。
将皇帝赶下来也不是说他们就想当皇帝。
而是他们要新上任的皇帝代表他们的利益。
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没看现在朝廷和萧七月还没完全闹翻。
他们就已经两边投资了吗？
除了他黎家以外，包括林之贤的林家，谁不是两边投资？
到时候不管哪边赢，他们都能保持自己的利益？
这几天，他们比老太君接触的人还多。
不说被萧七月占领的这些地方。
就是仍属朝廷管辖的那些地方，都有世家的人前来示好。
哪怕朝廷那边管得那么严。
……
黎修明看了一眼哥哥，发现他也是眉头紧锁。
“好了，你们哥俩也是，老太君说什么，你们听着就是，怎么还能顶撞老太君呢？老二，你赶紧给娘道个歉。”
见气氛僵住了，大嫂赶紧出来打圆场。
可黎修文却打断道：“娘，不是我偏袒老二，这件事关系到我黎家的生死存亡，我赞同老二说的，还请娘以后别再为我们举荐那些不相干的人，否则我黎家才更会有危险。”
老太君听后不乐意了。
“怎么，刚才你们不是还说七月那孩子心性好，不会忘本的吗？现在连说句话，推荐个人，他都容不下了？要不我亲自把他叫来，问问他有没有这个意思。”
兄弟俩被老太君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但两人却还是坚持自己的原则。
黎修文半天才沉着声道：“娘，若只是寻常的事，哪怕我黎家想要什么帮助，七月肯定会帮的。但如果我们硬要往他的身边塞人，不说他那关能不能过，我和修明也不敢这样做。”
老太君没想到大儿子也会这么公然反对她。
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好的见面最后变得不欢而散。
萧七月这边，他还没有感到下面人心的变动。
整个金陵被招贤考的话题弄得很是热闹。
萧七月也想听听读书人对这个考试的看法。
这可是以他的名义开展的。
就算上层人知道他与皇帝不和。
但明目张胆的自设考试还是让许多读书人感到不满。
酒楼里，萧七月正和凝霜听着外面的议论声。
两波读书人正争论着招贤考的事。
“自平南王打下江南以来，江南百姓生活日以好转，我大盛现无外族侵扰，只要休养生息，定能重振我中原河山！”
“所以贤弟你是支持招贤考的？”
“这是当然，招贤考乃为国取贤，现在我大盛正值用人之际。更不应该死守那四年一次的秋闱。”
“你不觉得平南王弄出这招贤考，是狼子野心吗？贤弟可别忘了，平南王的封地可是在江南。金陵还是朝廷的金陵。”
“我没说金陵不是朝廷的金陵呀！但现在朝廷势弱，金陵城得以在平南王的庇佑之下休养生息，这有什么不好吗？”
凝霜听到两人的对话，眼睛不由得睁得大大的。
“萧大哥，我看这位读书人是力挺你的，要不要记下他的名字，在招贤考中对他关照一点。”
“不至于，无非就是几个书生互相辩论而已，我们也不能党同伐异。”
见萧七月淡笑着说话，凝霜一脸狡黠的样子。
政见的事，往往需要统一口径，不能让敌人趁机利用舆论。
当然，正常的批评还是要能听进去才好。
但不正常的，比如另一位书生，那就要看是不是别有用心了。
“贤弟还真会帮平南王粉饰，我看他就是想趁机做大，谋夺我大盛江山！”
“兄台慎言！”
另一位书生赶紧阻止道。
可那位书生仍然不停止。
“你们拦我做什么？”
“我柳家世受皇恩，怎能因身处贼窝，就不敢说实话？”
“萧七月不过是一世家弃子尔，萧家本来就是大盛叛逆，现在萧七月也好不到哪儿去，偏偏你们这些读书人还觉得他好。”
“可见他是想用点蝇头小利笼络人心，以达到不可告人之目的。”
“柳兄慎言！”
之前的书生也吓得提高了声音。
姓柳的书生却更加大声道：
“有什么好慎言的，他萧七月就是一乱臣贼子，你们为了功名利禄不敢直言，不配作读书人。”
“柳公子，您还是小声点吧！小老儿这里庙小，您一句话没事，万一被官府的人听到了，我这酒楼就不用开了。”
上来的掌柜哭丧着脸道。
旁边的人也都劝了起来。
凝霜的脸上已经变得有些不悦。
萧七月倒是没什么变化，反而饶有兴趣的问道：“莫非这个柳家真的那么忠于朝廷？”
这前朝廷有难的时候，也没见柳家出来发话呀！
萧七月在金陵也好些年了，柳家他大概也知道一点。
不管是当时百姓受灾，还是北漠人和西凉人打进大盛。
大盛发起好几次义捐。
其他几个大家族都象征性的捐了点银子。
但总的来说，这个柳家很不起眼。
“哼，一群蝇营狗苟之辈，忠君爱国乃每个读书人应做之事，你们却因害怕权势，连句公道的话都不敢说，柳某不屑与你们为伍。”
说完，柳姓书生一甩衣袍，拂袖而去。
直到他走后，店里的掌柜才叹息道：“也不知道柳公子受了什么蛊惑！前不久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众人听后皆是点头。
一个书生也说道：“按我说，平南王挺好的，我一个盛京的同窗最近传信来，说盛京城苛捐杂税越来越重，百姓们活得都不如意。”
“盛京如此，朝廷控制的其他地方能有多好？柳兄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
“兴许是他听说了凤仪阁和玉素姑娘进了王府，起了妒忌之心，这才发出此间言论。”
“哎！这柳兄真是的，他好不容易才从盛京出来。现在说这些，就不怕平南王将他送回盛京去？”
“我猜也是如此，柳兄两年没回金陵，这一回来就闹出那么大动静……可能他真觉得盛京城好吧！”
萧七月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
他还以为读书人中，像那个柳公子一样的人多呢。
敢情这是玉素的舔狗。
那他的言论就没有什么普遍性了。
原本以为能体察一下民间真相，结果第一天就遇到了个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