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曲郎中跟唐绾绾说的话，他都一字不落的听到了。
一想到要瘸一辈子，他心如死灰。
唐绾绾见他这样，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你瞧这曲郎中，还挺讲信用的，五百两，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故作轻松。
然而顾靖川却依旧是板着一张脸，“我这腿，治不好了。”
“他说的不算，我说了才算，我说能治好，就肯定能治好。”唐绾绾看着他说道。
顾靖川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遮住了他满目星辰。
“你走吧。”他闷声说道。
唐绾绾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抬起头，“我说，你走吧，我是一个废人，你没必要跟我受罪，我会写一份和离书……”他虽然语气不容置喙，但是眼中带着绝望。
唐绾绾知道他现在是心态崩了，本来一直想着，只要腿好了，他们家里的日子就会好起来，他也不用依靠女人。
而现在康复无望，让他觉得未来的日子都是黑暗的。
“我说了，我会治好你的腿。”唐绾绾抓住他的手，“我唐绾绾说到做到。”
看着她灿烂的目光，顾靖川有那一刻竟然会相信她能治好他的腿。
唐绾绾虽然很厉害，但是若真的能治好，她又何苦去找有名的郎中！
“我出去走走，你歇着吧。”他一个人拄着拐，慢悠悠的朝着河边走去。
唐绾绾没有跟过去，想着让他一个人静静。
本来她是想让郎中缓解一下他的病情，没想到适得其反，让顾靖川觉得自己治不好了。
可是她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有万能空间吧。
唐绾绾虽然别的地方很厉害，但是安慰人，她不在行。
顾明阳走到她身边，“娘，今天晚上还扎马步吗？”
“今天晚上你爹不开心，咱们先不扎，行吗？”唐绾绾揉了揉他的脑袋。
顾明阳想了一下说道，“那娘为什么不哄哄爹，书上说，男人最怕温柔的女人。”
“你看了什么书？”唐绾绾瞪圆了眼睛。
“我看的是西山伯穷游记。”顾明阳本来就有些与年纪不符的老城，自从顾靖川开始四处借书给他看之后，他似乎懂得更多了，“娘，你快去哄哄爹吧，我哄妹妹吃饭睡觉。”
他狡黠一笑，拉着顾明月就进了窝棚。
唐绾绾看着天也擦黑了，就决定去找顾靖川，顺便跟他说说，不要让小孩子什么书都看。
没等她走到河边，就听到有吵闹声。
“……别碰我。”
“这里也没别人，装什么假正经。”李寡妇的声音柔情似水。
“你再碰我，别怪我不客气。”是顾靖川愤怒的声音。
唐绾绾听了，立刻加快了脚步。
等走近一看，顾靖川已经倒在了雪地里，拐杖也被扔到了一边，李寡妇的衣服脱下一半，此时正扒着顾靖川的衣服。
他又是狼狈，又是愤怒，奈何腿使不上力气，没有拐杖，他如同废人。
“李寡妇，我看你是活腻了。”唐绾绾大声说完，一脚将李寡妇给踢飞在地。
李寡妇猝不及防的被踢了一脚，不紧吓了一跳，还狠狠地摔了一个屁蹲。
她看清来人是唐绾绾，竟然没敢吭声。
唐绾绾把顾靖川扶起来，拍打着他身上的雪，“没事吧？”
他此时表情淡然，“你也看到了，没有拐杖，我如同废人，你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除了被拖累，还有什么。”
这个时候，顾靖川心如死灰。
“这要是平时的你，李寡妇近你身都难，你是故意让我看到这些，让我觉得你是拖累。”唐绾绾没有疑问，而是肯定的说道。
两个人在一起度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对彼此都很了解。
顾靖川没说话，他仰着头，目光看向天边的落日。
“本来与你在一起就是因为你窝囊好摆布，现在你跟从前不一样了，我凭什么要你，我又不爱你。”顾靖川扭头说道。
这个时候，李寡妇捂着胸口站起来，一脸希冀，“我着清白都被你毁了，我也不求别的，给你做妾就成。”
她以为顾靖川讨厌唐绾绾，就能接纳她。
“你再不滚，我就杀了你。”唐绾绾怒斥。
李寡妇听了，立刻逃也似的离开了。
“顾靖川，你真不是个男人，你我虽无夫妻之实，但是又有谁会信，你不要了我，是让我回那个狼窝似的家？”唐绾绾愤愤说道。
顾靖川身子微微一颤，不由看向她，落日余晖笼罩在她的脸上，这张还未褪去稚嫩的脸上满是轻蔑和怒容。
“我……”
“你若是个男人，就算腿真的不好了，你也应该照顾好我和孩子。”唐绾绾打断他的话。
“可是……”
“我也没指望你喜欢我，等我治好了你的腿，我就会离开。”
唐绾绾说完，扶着他往回走，“我买了猪大肠回来，你来洗吧，我实在嫌那东西抽臭。”
顾靖川听到之后，嘴角微微颤抖，猪大肠，想想他就觉得难以忍受。
“我打算做卤肥肠，若是好吃，日后咱们就摆摊卖这个，你负责洗大肠和收钱，我负责做。”唐绾绾第一次觉得自己絮叨。
顾靖川听了之后，脸上平和了很多，他认为唐绾绾说得对，他有责任照顾她和孩子，就算没了腿，他还有脑子。
“那赚了钱一定要拿出一部分来买书……”
“你不提这事还好，提了我就来气，你让孩子看得什么书……”
两个人絮絮叨叨的往回走，影子拉得很长。
等他们渐渐走远，两个人才从暗处走出来。
“没有夫妻之实。”杨氏饿得皮包骨，眼眶凹陷。
唐青将手插进袖口，“既然这样，让娘把她送到孟员外家里去，听说他是整个华平县最有钱的。”
“是啊，你姐姐身子干净，那老头肯定喜欢，反正你这个落魄户姐夫也中看不中用，不如找个有钱的，到时候咱们岂不是有了金山银山。”杨氏笑了起来。
“她现在不同以往，有点难办。”唐青摸索着下巴，突然，他眼睛一亮，“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