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形怪物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后,十区代表时的分屏直播间：
【狗东西！居然敢说我们小时蠢！】
【挑衅！这绝对是挑衅！】
【是个人类都不能忍！】
【小时上！快上！干掉这人模狗样的怪物头子！】
……
同一时间的联赛交流频：
【快看，十区那个新人是不是撞上高级怪物了。】
【看着像，切他直播间仔细看看。】
……
然而真实的副本中。
怪物男人身前，温时淳又仔细听了一遍。
“淳……蠢……蠢……蠢蠢……”
失语温时淳：“……”
确实很像在喊他,温时淳板脸。
主要是这个声音……
虽然沙哑,但越听越像。
这样一想,白发青年又往前走了两步,离男人更近了。
然后用严礼之前在那个监狱副本中教给他的方法,去看眼前这只怪物外形下可能存在的真实模样。
……
几秒后，果不其然,在那雪花般的模糊之后,严礼的面容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沉默温时淳：“……”
而他面前的怪物礼还在低吼着：“蠢……蠢……淳……”
听着这艰难的发音，温时淳脑袋上的纸鹤——一双纸做的翅膀都伸到了鹤身前拍打了起来，仿佛在为它鼓掌。
怪物礼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猛地收缩,瞳仁中心密集的黑色丝状物刹时便扩散至周围，混沌双眼中的目光在看向纸鹤时也变得异常凶狠，似乎想要动手，但是纸鹤离温时淳太近了——它不能打到那一团白发。
纸鹤也在那一秒紧急应变——躲进了白发中,翅膀还挑了好几簇头发盖住自己。
安全。
“蠢……”怪物的黄色眼眸最后只能可怜地垂下了。
“别说话了,笨蛋。”温时淳一边喊停,一边靠近严礼，在几乎走到严礼身前时,这才止住脚步，仔细地看向男人的那双黄色瞳仁。
怪物礼很听话，虽然看上去有些反应迟钝,但似乎听懂了他在说什么,恢复了安静。
不过那双黄色眼眸看上去有些混沌,不够清亮，而严礼的表情也十分僵硬，就如他之前躲藏时的身形一般僵硬。
温时淳小心观察着这只反应慢了不止半拍的怪物，心中逐渐惊骇。
——怎么办，严礼好像真的变成笨蛋了。
不仅不会说话，看上去也像个没多少思想的怪物——凶兽？
【呵呵。】系统的冷笑声应景地响起。
温时淳：【统？】
这时候听到系统声音的温时淳回神后稍稍有了一点紧张。
上一个副本里严礼附在了手镯上面进来找他，上上一个副本里严礼变成了NPC，上上上一个副本……温时淳直觉这些都不是什么常规操作，虽然最近和统的关系和睦融融，进联赛前统还悉心指导了他如何掌控和使用主卡，包括玫瑰的那些变形——
但他毕竟不确定系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而严礼的这些操作又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或反噬，最重要的一点是——
【统统，你不会告状吧？】
小心翼翼的温时淳轻声询问，连语气都柔和了那么几分。
这些系统会将副本中这些疑似违规的行为上报吗？虽然不知道上报给谁，但温时淳很怀疑，毕竟之前亲眼见过童善被那面诡异黑幕里的东西抓走。
第一次被弟弟格外温柔相待的系统：【……】
好几秒后才缓缓蹦出了两个字：【不会。】
系统的机械声冷冰冰的，让温时淳一时间也辨别不出统的思想，只能碎碎念叨着进行精神攻击：【统，诚实是一种美好的品质，是机械的升华……】要言出必行。
【……】
【不会告状。】这一次，系统的机械音放缓了几分。
心道算了，它跟一只无脑怪物计较什么。
况且看这狗现在这副神智不清的模样，系统直哂笑。
真是活该。
……
得到了统的保证，温时淳稍微放心了几分，又抬眸看向了严礼，而他面前的怪物确实有些呆，但在他仰起头时，怪物礼还是顺从地低下了脑袋，似乎想要靠近它身前的人。
“淳……”在看向他时，怪物礼眼中的神采有些清明又有些迷茫。
到底是怎么了？
温时淳的蓝眸中流露出一点担忧，双手也捧住了低头的严礼，指尖贴在男人英挺的脸颊边。
【别担心。】感应到弟弟情绪变化的系统闷声道，【他取代的这个NPC本身是感染生物，现在估计是被副本法则影响了。】
力量被限，身体各方面也被调至到了NPC的情况。
温时淳听着系统的解释，一边望着严礼，一边心道：【出去之后不会有影响吧？】
说着，那捧着男人脸颊的手指便左右动了动，然后眼前的这张脸就跟着他的动作左右摇了摇。
完全一副任由他摆布的模样。
温时淳：“……”
有点担心。
【……不会。】系统答道，【他就算死在这副本里，出去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系统说这句话时，自动省略了两个字。
——不会有什么太大影响。
而且这一次多亏了这道限制，它也不用像之前几次那样在这狗到来后悄声隐藏起来，连和弟弟多说两句话都得小心翼翼，就为了提防被发现。
没有特别放心的温时淳：【……】
沉默两秒后，当下决定要时刻看着严礼一点。
几乎没怎么思考就决定好了——把人带在身边吧。
这样想着，视线就越过男人宽阔的肩膀看向了它身后的停机坪。
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严礼。
等到目光再回到严礼的脸上，温时淳看着那双一直将视线落在他身上的混沌眼眸，两人身后是机场高立着的明亮落地窗，而在那段不久前才刚苏醒的记忆中，温时淳才见到了严礼——年轻一些的严礼，在那面落地窗前——紧紧地抱住了几年前的自己。
好像还能感应到记忆中那只覆盖在自己眼睛上的宽大手掌。
一瞬的失神后，温时淳想到之前几次在副本中见到严礼后对方说过的那些话，这还是头一次他见这人这么安静。
唇边忽然就有了一点笑意，捧着男人脸颊的手指稍稍动了动，将人往自己身前一带，呼吸间的距离更加接近了。
怪物礼乖巧地埋头靠近老婆，然后就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柔和的声音：“这一次想要什么礼物？”
不过此刻立在温时淳身前的人显然很难对这句话做出快速地回应，只能用它的那一双眼眸紧紧地看着怀中的人。
温时淳看着反应迟钝的严礼，最后笑着贴近了对方，微微偏过头，就在男人的脸颊上落下了一个亲吻。
……
……
副本之外。
看见这一幕的场外观众们彻底炸了：
【！！！】
【啊？】
【他他他他他他在干嘛？】
【救命他在对那怪物做什么？！！】
【……】
【亲了一下吗？】
【亲亲抱抱……？】
【我去，看不出来啊。这爱好牛啊牛啊。】
【这是要给我们直播搞怪物……？】
……
【小、小时喜欢这种东西？】
【果然——果然冷美人都是变态！！！】
【喜欢怪物啊……】
【我刚刚听到了，他喊这怪物笨蛋，所以他还喜欢笨蛋。】
【总结一下就是喜欢没头没脑的笨蛋怪物吗？】
【可能还是要看脸吧，这怪物长得还可以。】
……
【抱、抱一起了……啊我瞎了！】
……
副本中，被老婆主动亲了的严礼呆楞几秒后，立刻抬起僵硬的双臂将老婆紧紧抱入怀中。
温时淳也任由对方抱着，还安抚地拍了拍男人宽阔的后背。
直到一道冷冰冰的提示音在他脑中委婉响起：【全维直播。】
温时淳：“……”
安抚严礼的手这才顿了顿，随后稍微分开了一点两人之间的距离。
不过这会儿没多少人类思想的怪物礼显然想不了太多，只知道自己被老婆推开了，于是又开始用它那双野兽眼睛看老婆。
“乖一点。”温时淳轻声道。
说完顺手摸了摸严礼这一身军装上上下下的口袋，看看能不能找到它这身份的信息。
结果真让他摸出了一张证件。
一张带了严礼这个身份模样照片的军官证。
温时淳的目光落在了那几个关键信息上：
中城军事基地。
高级军官，司一。
……
“司一……？”
在看见这个名字时，温时淳脑中立刻出现了飞机上的那俩同样姓氏的NPC司九和司二，再抬眸看向一脸迷茫的严礼，温时淳在将严礼的身份证件收好后，感觉司一这名字里面大约是有点东西。
本来以为有这个发现就足够了，结果又从严礼军装外套胸前的那个口袋中翻出了一张照片来。
白色照片已经有些年月。
温时淳看着手中这张被原主人小心保管起来的老旧相片，照片中的主人翁则是一个轮廓与温时淳有着好几分相似的黑发少年。
温时淳手指一翻，看向了照片背面那两个用黑色墨水写下的钢笔字迹——温时。
“……”
这关系好像有些复杂。
等温时淳面无表情地将照片和军官证一起收起来后，抬头望着自己身前的怪物礼，严礼的目光里似乎也露出了一丝疑惑，像在询问发生了什么，不过温时淳敢肯定这人现在根本对外界的一切都不太敏感……
大约只剩下了野兽的本性，和那么一点点的记忆，比如……
“蠢……”严礼应景地低吼了一声。
“嗯。”温时淳回应道，顺手点开了面板。联赛副本中的玩家仍然可以向游戏购买道具，只是可购买的物品十分有限，好在生活用品一类基本都没有被禁。
温时淳斥资666积分给严礼买了一副人造瞳片，亲手给身前的人戴上，结果怪物严礼似乎对异物有些抗拒，身体后移想要躲开，被温时淳一手捞住了后脖颈，控制了起来。
“别动，乖一点，不痛。”温时淳忽悠道，仔细地看着严礼的怪物瞳仁，手上动作尽量小心。
最后在老婆安抚下安静伫在原地的严礼就这样被老婆给戴上了一双黑色假瞳片。
等做好了这一切，温时淳往后退了两步。
现在再看他身前的这个人，它看上去就是人类了。
不过还有一个麻烦。
“你跟着我，有人的时候不要发出任何声音。”温时淳思索着，“任何人找你说话都别理，我会处理，好吗？”
说完看向严礼，等待对方的答复。
他也知道这要求对不会说话的怪物来说有些过分，不过严礼要是有什么不适，他们还能再商量商量……如果它能讲明白它的诉求的话。
温时淳看着身前似懂非懂的怪物礼，严礼正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配上它这一身军官装，不发出声音时还有些威严，生人勿进的气场很到位，应该很容易蒙混过关，而且有他在身边看着它……
下一秒，温时淳就见男人勉强地点了下脑袋。
它听懂了。
温时淳唇边再次露出笑意。